第94章 革命党的引路人
第九十四章 革命党的引路人
周柄文最后话锋一转,谈到四川的现实情况。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四川新任都督胡文澜竭力鼓吹袁世凯恢复帝制。前不久,他发表通电攻击国会参、众两院,指诬‘革命党’人是乱党暴民,又在组织党羽抓捕‘革命党’人。为了打击胡文澜的嚣张气炎,四川的‘革命党’人张伯祥等人正在大张其鼓地组织筹划揭发胡文澜在川的罪行,准备力请省议会弹劾胡文澜,一举成功打倒胡文澜。我与张伯祥过从甚密,他委托我物色一批有志青年参加这一运动。我见你二位气宇轩昂胸怀大志,如若你们不怕死,我就正式动员你们参加‘革命党’,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谢传伟一心想着寻个出身,将来光宗耀祖打垮马家人,他两次进省城,看到“革命党”的势力如火如荼,早就有心参加,听了周柄文的鼓动,顿感热血沸腾义不容辞,连声叫好!
谢承治向来没有远大志向,到了省城后,只是迷恋着灯红酒绿日赌夜嫖,哪里把啥子天下苍生、国家大事放在心里。
他坐周柄文的客厅里,想入非非地盘算着自己日后如何腾达,有朝一日也能够像周柄文这样坐在厅堂上高谈阔论,根本没有注意听他们说些啥子。
猛然间,谢承治听到周柄文的问话,一时间不知从何答起。他嗫嚅着嘴唇,喃喃地说道:“我一家三口现在已经没有了生活来源,我母亲让我讨个出身。我如果参加了‘革命党’,自己被杀头是小,我母亲和我妹妹今后的生计又该咋办呀?”
周柄文是个知事明理的人,一听谢承治的话,就晓得他是托词婉绝。听他说得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 对他说道:“你不想参加‘革命党’,我也不强求。你想讨个出身,我倒有个好去处,可以推荐你去。”
谢承治一听,喜出望外地追问道:“啥子好去处?望先生提携。”
周柄文瞧着他,诚恳地说道:“我的恩师王先生,在上海的‘中央陆军军需学校’当教官,我不妨修书一封,介绍你去读书。兴许将来也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要得!要得!”谢承治一听有这等好事,连忙说道:“就请先生修书一封,待我去报考。如果侥幸考中,将来一定对先生的功德没齿不忘。”
“功德可谈不上哟!有道是‘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我给你写封书信只是举手之劳,至于你今后学得好,还是学不好,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呀!”周柄文爽朗地大笑一声,当下就修书一封,交给了谢承治。
谢承治千恩万谢地接过书信,同谢传伟辞别了周柄文,回到家中禀告了母亲花蓉,要了一些盘缠,赴上海考学去了。
谢传伟送走了谢承治,回了一趟金溪坝的老家。
他拜见奶奶和母亲时,怕她们担忧,瞒住自己参加“革命党”的事情不提,只是说在省城谋了一个差事,高兴得一家人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他只身返回省城后,就跟着周柄文参加了张伯祥领导的“倒胡”运动。
次年二月春,袁世凯图谋实行帝制,想以此威胁、利诱和逼迫各省就范。
当时,驻守重庆的国民革命军第五师师长、兼重庆镇守使熊克武,跟随蔡锷从日本流亡归国入川不久,他秉承蔡锷的主张,积极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他一方面发檄文、通电声讨袁世凯,又一面与张伯祥等革命党人密谋策划先占领川内的中小城市,最后攻取成都,擒拿胡文澜。
周柄文和谢传伟受张伯祥的指派,连续几个月奔走于川内各地,秘密串联各地的反袁志士,相继打出“讨袁伐胡军”的旗号,占领了一些重要城镇,直逼成都。
到了农历七月,各地义军准备就绪,在成都周边几个县拥戴身为“同盟会”会员的广汉“清乡剿总司令”张尊组成义军,向绵州进逼。在绵州“孟兰会”这天,义军在张尊的带领下,穿着各式服装,扛着“洋花台”、“五子枪”、“九子毛瑟”、“明火枪”以及大刀、长矛和羊角叉等各种武器和农具,一举攻克了绵州,赶走了胡文澜的亲信死党、绵州府知事冯藻。
义军司令张尊和义军新委派的绵州府知事朱光迪,见周柄文和谢传伟秘密串联义军有功,在论功行赏时,任命周柄文当上了绵州府副知事,谢传伟当上了知事府的吏目。
到了秋天,从南方传来消息,袁世凯调动湖南、广西、陕西、贵州、云南各省的官军大肆“兜剿”南方诸省的讨袁义军,致使全国讨袁起义失败。仅仅独立了不到一个月的绵州城也被胡文澜手下的军阀刘存厚占领了。绵州失陷以后,刘存厚派人四处抓捕“革命党”人,谢传伟不幸大腿受伤。
在走投无路之时,谢传伟有些心灰意冷了,他对周柄文说道:“你不要管我了!赶快独自逃生去吧!”
周柄文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他哪里肯丢下谢传伟不顾?
俩人争论了一番后,周柄文对他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养好伤后,我们再作打算。”
“眼下,义军都被打散了,我们还能去哪里呢?”谢传伟无不泄气地说。
周柄文笑了笑,摇头晃脑地随口吟道:“画中子午山,霞光锦织成;林涛掩道观,幽泉绕山湾;金龙盘紫荆,猛虎踞石塔;‘太平’显人杰,‘大醮’定乾坤。”
“嗳呀!我的恩师呢!这都急得‘火烧房子,牛滾岩’了,你还有闲心背那‘打油诗’哟!”谢传伟哭笑不得地埋怨他。
周柄文却笑着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哪里写的这首诗?”
“咋个不记得呢?这是去年‘端午’前,你带我上子午山,联络卫武全商量起事的时候。你到了那里,看见霞光映照景色迷人,逼着我献丑,我无可奈何,只好胡诌了这首‘打油诗’,给你交差。” 谢传伟苦笑着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