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玉儿呼声催人泪

    第五十三章 玉儿呼声催人泪

    李德权看着兵勇们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掰起手指算了算，他相信了翠莲的提醒后，当即着手安排分兵退敌。他先把守卫前山三个隘口的整个重任，全部交付给了儿子李崇品。又把原来守卫第二道、第三道隘口的兵勇全部调去守卫后山。现在，连同先前安排在后山巡逻、守卫的人员，他已经在后山总共派了八十多个人，他的心里又稍微踏实了一些。

    李德权离开了第三道隘口门楼，又急匆匆地赶往李家祠堂。 到了那里，他远远地看见早上被他劝走了的那些年长的妇女和老汉又聚在了一起。那些人看见李德权走到祠堂的院坝，立即围上前来，有的向他打听前山的战况、有的向他询问眼下该何去何从、也有的关心自家男人和儿子的安全，总之，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向他问长问短。

    李德权理解完全他们的心情，他作为新任族长也有责任向他们说明情况。尽管心里还想着其他重要事情，仍然是是耐着性子给他们一一解释。

    李德权的妻子李陈氏是最关心丈夫的人，他站在自家门口，隔着老远张望着那群团团围住李德权的人，想走上前去，劝大家散开，让李德权叫他回家歇口气，喝口水，吃碗饭，又怕耽误了李德权的正事。儿子李崇品的妻子菊英牵着玉儿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公婆的身边，也不敢走过去。

    李德权的孙女儿玉儿见一群人围着爷爷，以为那些人在欺侮爷爷，她吵着要去喊爷爷回家，可是，看见奶奶和妈妈就是站着不动。她急得一骨碌地从妈妈的手中挣脱下来，急匆匆地跑到院坝里，挤进人群中，嘴里哭着、喊着：“不准你们打我爷爷！不准你们欺侮我爷爷！”

    那些围着李德权的妇女和老汉们听了，个个心酸流泪，他们主动给玉儿让开了一条缝隙。

    玉儿钻进人群中，拉着李德权的手就使劲地摇个不停，嘴里还不断地问着：“爷爷，他们打你了吗？他们是不是在骂你呀？”

    李德权俯下身子，把玉儿抱起来，用手擦去她眼角边的泪珠子，声音哽咽地说：“他们没有打爷爷，也没有骂爷爷。”

    玉儿用小手摸着爷爷干瘪的脸庞，奶声奶气地问：“他们为啥子一见了你，就把你围住呀？”

    “他们有事要和爷爷商量，”李德权哄着她，对她说道：“快到你奶奶那里去，爷爷还有事情忙。”

    玉儿高兴地笑了，懂事地点点头，从爷爷的怀中跳下来，一蹦一跳地找奶奶和妈妈去了。

    李德权回头看着这些妇女、老汉们焦急的目光，晓得他们既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儿子的安全，也在担心山寨的安危。他想，虽然情况危急，稳定人心却是头等大事。

    于是，李德权朗声对大家说道：“你们放心！前山隘口安全得很！我们的兵勇已经打退了谢家人的两次进攻，他们已经伤了好几个人，我们去没有一个人受伤。现在，前山的隘口需要大量的柴草、桐油和火药，下面两道门楼上都有现成的，就让菊英带着你们把这些物资搬运下去，支援我们李家山的兵勇守住隘口！”

    菊英站在屋檐下，听到公爹这样一喊，连忙跑到院坝里，振臂一呼：“大婶、大嫂和姐妹们，有劳力的都跟我去！”

    那些妇女们早就想去参加战斗了，听到李德权叫她们搬运东西，真是求之不得，一窝蜂地跟着菊英走了。

    李崇品站在前山隘口第一道门楼上，突然看见从后山涌来了一大群挑着柴草，背着桐油，提着火药的中老年妇女。他的妻子菊英也在那群妇女中间，他走上前去，向妻子问道：“你们这些妇女下来干啥子？”

    菊英擦着额头上汗水，得意洋洋地回答：“是爹让我带她们下来的！爹叫我们把上面两个隘口的这些东西都搬运下来，支援你们打攻山的人。”

    李崇品听了，会意地笑了。门楼上的兵勇们，见到总头目的妻子带着妇女们搬运了这么多的物资下来，人人精神振奋，个个欢欣鼓舞。他们连忙和妇女们一起，往柴草上洒火药、浇桐油，又把柴草搬到门楼两边堆放着。

    李德权在祠堂院坝里，打发妇女们下山后，看到这里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爷、老太婆了。他朝他们点点头，就径直向祠堂里面走去。

    李德权进了祠堂，在李载豪的牌位前上了一柱香，又走到李胡氏面前给她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她旁边。

    李胡氏见他十分严肃的样子，晓得他有重要事情要说，就点点头，对他说道：“你说吧！”

    李德权清清嗓子，对她说道：“幺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现在山上情势危急，我担心万一山下守不住，来犯之敌得手以后，要对幺爹和两个弟弟的遗体下毒手。如果他们毀尸灭迹的话，侄儿的罪过就大了。我想今天悄悄地先把幺爹和两个弟弟的棺木埋了，万一守不住山了，也好保存个全尸。等到今后打败了进攻的敌人，我再重新举办道场下葬，不知幺妈意下如何？”

    李胡氏听了李德权的一席话，为之动容，她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朗声对李德权说道：“感谢侄儿的一片孝心！但是，老身不同意你去掩埋他们的棺木。你是族长，在这危急时刻，何必分心去操劳死人的事情？你去救活人才是最要紧的。”

    “幺妈，万一……”李德权听了，连忙分辨。

    “没有啥子万一！”李胡氏打断他的话，坚决地说道：“你想，你去掩埋他们的棺木，一来二去要费多少工夫？要用多少劳力？你与其操这些闲心，不如上阵去指挥兵勇们杀敌！我们的身边一个人也不要留，我和我两个儿媳妇就在这里给你们守住祠堂。万一你们守不住了，我们等到那些攻山的人进了祠堂，就放一把火把祠堂烧了，与他们同归于尽，这就是我们给老汉和儿子最好的葬礼！你快去吧！只要你守住了李家山，我想，李老汉的在天之灵也要感谢你！”

    李胡氏的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李德权听了，不由得肃然起敬，他趴在地上向李胡氏重新磕了三个响头，就走出祠堂，带上李家山留在祠堂的最后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到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