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定
“嘶。”宋洵看见瘫倒的奔雷兽倒吸一口冷气。
可怕的不是陈佑以无境之人的状态杀了须微境大圆满的奔雷兽，而是在一瞬间宋洵在陈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意”，对修为的理解远高于修为，这是修道者检验少数天才的标准。
“是类似于拔刀斩的招式吗？”
快、准、狠是拔刀斩的基本要素，一剑封喉对剑修来说更是极大的考验，陈佑练剑极有可能很久了，宋洵在一旁沉思。
“宋姑娘，在想什么呢。”陈佑横剑于胸，用手拭去奔雷兽溅出的血迹，说道。
“没啥。”宋洵讪笑道，此时她有些懊悔，怎么自己不长心眼的把剑给了陈佑？这下轮到自己危险了。
越想越烦。
陈佑笑容玩味，笑道：“这剑我会还你的，不过暂时放在我这比较好。”
这样式应该是武泾国最大的铁匠铺子造的，极有可能是铺主武大海亲手定制，锋芒无比。
这个节骨眼若是还给她，陈佑还真担心宋洵在背后一剑将他斩了。
前几日陈佑去了铁匠铺子，有了几样心仪的物件，想着领了意山园的俸禄后再去换。只是跟宋洵这把剑相比，还是暗淡了不少。
“啧。”
陈佑也不管，挑剑笑着说道：“火把在你手上，这次轮到你带路了。”
高马尾女子径直往前走去，山洞越往后越发潮湿，地面逐渐出现数道水洼，道路也越发泥泞。
“登徒子，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火光摇曳，影子在宋洵白玉面庞绘了朵黑莲花，摇曳生姿。
“莫急，我觉得事情到这儿才变得有意思起来。”陈佑蹲下身子，将岩壁上的湿润黄土捏碎：
黄青色杂糅。
随后又伸指进水洼清洗了一番，转头向宋洵问道：“你说，这黄土中哪来的丹青呢？”
马尾少女举起火把俯身而来，不置可否。
“这个颠倒世界不是浑然天成，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如果非要说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陈佑顿了顿，又自顾自说道：
“杀人？”
“不对，能对画卷主人造成威胁的，又怎么会惧怕画主人的一幅画？”
“牢笼？”
“不对，做这种牢笼是给犯人享福吗？”
……
陈佑摩挲手中的离剑，在山洞徘徊着。一边猜测，一边推翻，最终还是眯着眼睛看向宋洵：“宋姑娘，你前面说的是实话吗？”
宋洵被追问的一个头两个大，只是反而神采奕奕，笑道：“李老，你可以下来了吧。”
一袭紫衣的老者凭空从洞中出现，面目慈祥，先是安慰了宋洵一番，随即向陈佑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是一幅画的呢？”
洞中仅有那半点丹青，竟被陈佑寻得，只说他是运气好发现实在太过牵强。更遑论，就算有人运气好到发现这半点丹青，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陈佑将离剑归还给宋洵，笑道：“长老，画卷通神，仅有一处落了马脚。”
“是什么？”李意看着陈佑，沧桑的眼中罕见的有了一抹笑意。宋洵也紧盯着陈佑，她对这个回答很有兴趣。
“过于细致，太过真实，甚至乎树叶的脉络都纤毫毕现。”陈佑顿了顿，又补充道：“水洼处的水也是无一例外的清澈，那时我便留了个心眼。当进入山洞深处时，我将黄泥捏碎放入水坑时，水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黄泥仿佛是凭空消失……”
李意点了点头，赞赏道:“真是后生可畏。”
“确实不错。”宋洵点点头。
佩服归佩服，只是她也是暗下决心以后还是离陈佑远些为好。
在这画卷里她的话十有九假，但那句‘不喜欢动脑’确实实打实的真。
“李老谬赞。”
……
李意大手一挥，山洞、百丈崖、大树、丛林依次消失，最后灰蒙蒙的天空、鸟雀也随之消散。陈佑，宋洵再次出现在了青剑湖湖心。
“陈佑，你有师承吗，若是没有，做我徒弟如何？”李意询问道，入道三百年，他还是第一次动收徒之心。
“谢过长老美意，只是陈佑已有师承，请见谅。”陈佑抱拳道。
“那好，既然已有师承的话，我也不好再收你为徒。只是若有修行上的难处，也尽管问我，不必拘谨。”李意不无遗憾。
“会的。”陈佑答道。
“陈佑，你既然有师承，为何没有修为啊？”宋洵靠在剑道修真石上疑惑问道，而李意也正有此疑惑，于是二人同时看向陈佑。
“我并不适合师父的功法，因此在山上时我也只是每天练功强健体魄罢了。”
在葫芦山时，常然就曾言：“我的武式并不适合你，你的登天路还是自己走为好，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
只是师父仍对他抱有期待：天下武、剑、道三大脉，若是可以，你自当广泛涉猎 ，不必拘泥。
虽说自己不适合修炼师父的功法，可师兄却无比契合。因此，陈佑也从未担忧过师父的术法会传承不下去。
李意、宋洵二人闻言虽有不解，却也不再多问。
“宋丫头，这次是你赌赢了。”李意回头朝着宋洵说道。
“赌，什么赌？”这回轮到陈佑不解了，敢情这宋洵将自己作为棋子？
宋洵摸着鼻子看着地，不敢做声。
“待老夫细细道来。”
……
三日前，一渊阁内。
“宋洵，意山园为众多学子所趋之若鹜，你当真不想来此？”李意盘坐在地，看着宋洵，十分不解。
“李老，人各有志，你就别为难我了。”高马尾少女挠着头，看着黑袍老者。
“那我们开场赌局如何？”李意笑道。
“什么赌？胜如何，败如何？”宋洵对这场赌局很有兴趣。
李意将画卷丢入山海镜内，说道：“此间世界，意山园学子当无一人可堪破，你若是能找出一人将此画堪破则算你胜。反之，算你负。”
“倘若你胜，便能离开意山园；若输了的话，就乖乖留下。”
宋洵双手捧脸看着画卷，愁眉不展，忽的说道：“李老，你还真别说，我有一人可堪破此间世界。”
“是吗？”李意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道：“那你三日后带此人去青剑湖，我自有手段请君入画。”
“李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陈佑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算是畅快了不少。
“也就是说，宋洵马上便会离开？”陈佑缓缓说道，倘若宋洵过些日子便会离开的话，自己这几日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了，舍不得？”须发皆白的老者笑道，眼含笑意，笑容玩味。
宋洵撇过头不看陈佑。
“陈佑，敢不敢接个赌？”
“三年之后除夕日来此地，你定不胜我。”
纵使陈佑天赋异禀，心智入微又能如何，在修真世界实力永远是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好啊，宋姑娘，我们拭目以待。”
……
李意缩地成寸回了一渊阁。
“宋丫头，对那小子很感兴趣啊，修道者以此争高，很不错！”一脸络腮胡子，目若铜铃，面色乌黑的粗壮男子大笑道。
“我瞧这是芳心暗许了啊，李老你得好好看着点他俩。”徐海朝望着对面的李意，戏谑道。
“少女情窦初开，少年懵懂，很美好的事嘛！”李意盘坐着，面目慈祥。
“宗主，你瞧他这得意的损色！”
紫袍中年男子只笑笑，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