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吞了硬币
二狗无奈地回到“家”。他确定自己的脑子应该是真的出了问题，但他不相信是在后山摔坏的。
二狗抚摸着那个扳指，目光转移到地铺旁的那个蜘蛛，它早上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被二狗顺手掐死了。二狗把它拣了起来，他又一次试图将蜘蛛放进扳指的洞洞里。
突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二狗居然成功了。那个蜘蛛被成功地放进了洞洞里！二狗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长时间，二狗才从发愣中清醒过来，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二狗试图再把蜘蛛从洞洞中取出来，一念之间，那个蜘蛛竟然真的从洞洞中出来了，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中。
二狗又一次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惊了，他看看看手中死的不能再死的蜘蛛，心中一阵恐惧。
二狗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他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完全一样。只要他心念一动，蜘蛛就真的能在扳指的洞洞中自由出入。甚至，他还能控制蜘蛛出来的位置和方向。
这梦一般的场景让二狗觉得非常地不真实。他又用其他的东西来试。
他找到了一个小虫子，结果不行。
换了个小石子，可以。
一只蚂蚁，不行。
一只甲虫，不行。
一片树叶，可以。
一个钮扣，可以。
柴刀，不行。
……
二狗就这样换来换去，换了几十种。最后二狗终于明白了：任何活的东西或者是比洞洞大的东西是放不进去的，只有比洞洞小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放进去。
当二狗弄明白这个事情之后，他笑了。明天，他一定能说服人们相信——他没有疯！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二狗还没有吃晚饭，他啃了最后一个窝头，就在干草铺上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二狗将米桶里最后的半碗米做了早餐。
吃过早饭，二狗带上扳指，就来到村前的小广场，他今天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村里的每一个人。他要用事实证明他们是错的，我二狗昨天没有说谎，我这个扳指是有洞洞的。
村里也没有什么田种，多数人家都是种些草药，地很少，几乎一年四季都是农闲。一大早上，广场的大槐树下就聚集了一些人。年轻人能出去打工的都出去了，村里多数是不识字的老人、妇女和不读书的孩子。二狗举着扳指兴奋地向他们走去，老远地就喊：“大伯、二大爷、婶婶，我昨天真的没有说假话呀，你们要相信我呀，我这个扳指里真的有个洞洞，能放东西的。”
昨天晚上，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二狗昨天把脑子摔坏了，已经疯了。
任凭他怎么说，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我的扳指里面真的有洞洞，我能把东西放进去，还能取出来！”二狗说得很认真。所有的人都听着他自说自话，没有一个人响应他。他越是说的认真，大家越觉得他是个疯子。
“李二狗，你他妈的一大早上又来这里说疯话，赶紧滚回家去。”
“二狗，你他妈要是能变，把老子这只鞋子给放进你那个洞洞里！”虎子他爹冲二狗砸过一只臭鞋子来。
“放就放，现在就给你放。”二狗傻傻地真的把那只臭鞋子拣了起来，他心念一动，结果很明显，那只臭鞋子还稳稳地停在他的手里。
二狗一脸懵逼。怎么回事？昨晚上不是好好的吗？二狗毕竟还是傻，一夜过来，再加上冲动，他早就把昨天弄明白的事情忘了，这只鞋子的体积远远大于那个洞洞的空间尺寸了！
“哈哈哈哈……，你倒是放啊，你怎么不放啊！”众人都笑了起来。
二狗拎着鞋子，脸憋得通红。
“不对，不对，大了，大了！”二狗忽然想明白了。
“哈哈，疯子，疯子。”
“他在说什么啊！”
“哈哈，他说什么大了？是什么大了？是啊扳指上有那么多窝窝呢，蚂蚁小啊，那是肯定能放进去的，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二狗口拙，被人一笑，就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他只是喃喃地说：“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扳指里真的有个洞洞。”
“是啊，真的有个洞洞啊，要不，你怎么能够套到手指上啊？我的袜子也有个洞洞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凑过来看二狗的笑话。毕竟村子小，这么有趣的事情并不多。也有人看着二狗可怜，拉着二狗劝他回家。
“这个鞋子大了，洞洞装不下，要换个小的。”二狗终于组织好语言。
“小的，他说要换个小的。哈哈哈！”
“小子，来来来，这个吊死鬼小，你把它放进去试试。”
吊死鬼是一种昆虫的幼虫，可以在树上吐丝下降到地面。老槐树上正好垂下几个吊死鬼。二蛋他大伯顺手扯过一个吊死鬼，拎着丝向二狗走过来。
二狗一看这吊死鬼就想起昨天的那只蜘蛛，他知道，活的东西是不能进入洞洞的。
“死的，死的。”二狗大叫。
“哈哈哈哈。”众人又大笑。
村长李金山走过来，他已经在心里确认二狗真的是疯了。本来家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搁谁也受不了。再加上昨天在后山摔一下，估计脑子不是摔坏了，就是吓坏了。
李金山拉着二狗让他回家，二狗却倔强地站着不动，“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李金山一想这个疯子还真是犟，不如就让他再试一次，等他死心了也许就可以走了。虽说他这个村长并不是行政村长，只是相当于生产队的一个队长，只是个自然村的负责人，但是维持村里的秩序也是他的责任。
想到这里，李金山对大家说：“你们不要笑，让二狗再试一次，你们谁再找个东西给他试一试。”
“你要是能把它放到洞洞里再取出来，我就信你。”狗剩他爹向二狗扔过来一枚硬币。
二狗眼睛一亮，这个硬币大小合适，又不是个活物，一定可以变进去的。二狗拿起硬币，用牙齿咬了咬，嗯，是真货。然后把硬币攥在手心，叫一声看好了，心念一动，然后伸开手，硬币不见了。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真的不见了！”
狗剩他爹一楞，“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在洞洞里。”
“你把它拿出来！”
“好的，你等着。”二狗心念一动，一缕神识向扳指中探去。
“靠，怎么回事？硬币呢？硬币竟然不见了！”二狗楞住了。说好好的，一念就能变出来的呢？
二狗急了，不停地用意念想找到那枚硬币，可那硬币就像蒸发了一样，不见一丝痕迹。
二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的硬币呢？我的钱呢？你把它还给我啊！”狗剩他爹急了！
“你小子看到我的钱眼睛就发亮，是不是你刚才把我的钱吞到嘴里去了？他妈的，把嘴张开，快还我的钱。”
二狗张开嘴：“我没有，我没有吞你的钱。”
“那我的钱去了哪里了？一定是你咽到肚子里面去了。他妈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吞了我的钱，想回家拉屎拉出来的。”那是狗剩他娘今天早上给他去村东小店打酱油的钱。没了这酱油还怎么打。
狗剩家在村里的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只是他爹李金富是个妻管严，钱都是归狗剩他娘管，他爹平时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的。这钱要是没了，回家准得挨骂。
李金富一把抓住二狗的头发，作势要打他。让他立即把钱吐出来。
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变了，本来是验证二狗扳指中有没有洞洞的事，现在变成了二狗抢钱了。
刚才二狗把钱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大家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钱就没了，如果说钱是去了那个所谓的洞洞里，那二狗应该能把他再取出来呀！现在二狗不取出来，大家一致认为，钱一定是被二狗吞进肚子里了。一块钱不多，但是对于二狗来说，也可能是很大的诱惑。大家知道，二狗是又穷又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下二狗蒙圈了，他一下子慌了起来。他确实不知道那个硬币去了哪里，也不肯承认是他吞了。
李金富上去就给了二狗脸上来了一巴掌，打的二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二狗也不敢还手，他毕竟老实，又是真的把人家的钱弄没了。自知理亏，偏偏自己还一文不名，想赔人家也没有啊！
李金富又一拳打在二狗的面门上，打得二狗顿时鼻孔鲜血直流，右眼顿时成了熊猫眼。
二婶王氏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李金富是真能下死手啊！她冲上去一把拉开李金富。
“不就是一块钱嘛，至于这样打人家一个没爹娘的孩子。多大岁数的人了，下手这么狠！他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啊！”
“我不管，他不还我的钱，我今天就弄死他！省得他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不就一块钱嘛，我替他还你。你个怕女人的耙耳朵才丢人现眼呢！”王氏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扔在李金富的脸上。“快点拿着钱，滚！”
王氏推开李金富，拉着二狗就走，“二狗，赶紧走，到婶家，我给你洗洗。”
二狗心里又是蒙逼，又是委屈。他跟着王氏来到二蛋家，早就把向人证明洞洞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就是一根筋地想，那个硬币到底去了哪里？
王氏替二狗的鼻子止了血，拿棉花把鼻孔塞上。又帮二狗洗了脸。心里是又疼又酸。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二狗他娘活着的时候和她处得跟亲姊妹似的，二狗也经常帮二婶做些体力活，两家从血缘关系上说还没出五福呢。二婶也是个心善的人，看到二狗被人欺负，她不由地就要出手护一下。
“二狗，你要是没有吃的，就来婶家吃。也不白吃，等你的腿好了，帮婶干干活，你家的半亩田，婶帮你种上，还能没有你一口吃的？你要是需要钱，就跟婶说。不要再去骗人家钱，听婶的话，好吗？”王氏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二狗。二狗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想着那个硬币的事情。而王氏心里已经认定，二狗确实是有些疯了，那个硬币一定是让二狗给吞了。
二狗在二婶家吃了午饭。临走的时候，二婶给了他几个窝头，又给了他二斤小米。二狗拿了窝头和小米，站在院子里不走，吞吞吐吐地向二婶说：“婶，你有硬币吗？能给我两个硬币吗？”
王氏一楞，这孩子是不是需要钱啊，他想买什么东西吗？
“你需要什么东西啊，跟二婶说，婶给你买。”
“我不需要买东西，我只需要硬币。”
王氏觉得，二狗是傻了，他肯定是脑子又出问题了。对于这种脑子轴的，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了，他不要钱，只要硬币，肯定是迷恋上硬币，把它当成宝贝玩具了。
王氏没再多说，给了二狗两枚硬币，就当是给他买个玩具了。二狗拿了硬币欢天喜地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