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看护基地
看护基地是在哈蒂尔螺纹之后建造的下潜补给点,它又有一个别称:“审判连廊”。
因为长期驻守这里的,就是代号为“审判者”的使徒柯囚。
审判,在阿比斯市有着特别含义,它不单指对触犯法律的人予以惩罚,或者裁决某件事情,它有着处以深渊之刑的意思。
即放逐。
将罪孽深重的人扔进深渊,如果能活着爬上来就无罪释放。
在这诅咒随着深度增加的前四层,坐吊笼直接飞速下坠,除了死亡和变成深渊怪物外,没有任何可能。
因此,审判庭在外界人道主义等的思想影响下,逐渐放弃了放逐,改为了驱逐出市。
只是如今,这种放逐以温和的形式利用法律重新回到了阿比斯市,成为了千籁得以下潜的工具。
客厅里,白药熟练地为三人沏好了茶,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氛围没有因为她的动作打破。
“您好。”
最先开口的是千籁。
“我知道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
柯囚神色淡淡,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她没有将这个下潜到此的少女放在眼里,只是用着淡漠的口吻说:
“被教廷和审判庭一起追捕的家伙,没想到,就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小盲女,真是搞不懂啊,呵呵。”
“师父……”
“你在旁边听着。”
白药刚要张嘴回话,就被这句话压了回去。
她师父的性子她最懂了,一旦有这样的表现,多半会对人发难,可是,她师父那话的意思是,她知道千籁这号人物并对她了解很多。
但她也没在她师父面前提过几次啊。
莫非她师父主动去调查过?
心情复杂的她站在一边,越想越觉得奇怪。
“你很像她。”
抬眸,柯囚淡红色的竖瞳与千籁黯淡的金瞳目光相汇,陡然升起的寒意让千籁不由地眨了下眼睛。
而对方见到她这样的表现,只是淡淡一笑。
“有什么想问的,说吧,我会告诉你。”
这语气,与她那冰冷态度完全不同,意外的好说话。
“怎么,还怕我会对你动手?呵…确实该怕,没有向导带着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和我动过手。”
说这话时,白药有些窘迫的后退了半步。
她了解自己师父的性子,可也差点以为柯囚要对千籁动手。
“要不是有你肩膀上的袖章,我完全可以把你当外来者驱逐。”
“我很特别吗?这是我的问题。”
柯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双手撑着下巴,略感兴趣地打量着她。
“你如果是要问这个问题,那你确实很特别,说说你下潜的理由吧,年轻人。”
最后三个字有意无意地加重,让人不得不在意起原因,但柯囚不会给她们揣摩含义的时间,只是说道:
“能来到北冥里的,都是特别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使徒和一个初见面的女孩如此平和的对话,旁人见了只会以为是在做梦,而千籁也无比清楚这点。
但她是千籁。
“不满意。”
“诶?!”
惊呼来自一旁的白药,交谈的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她还捂着嘴。
“坐下,别乱叫。”
柯囚只是眉头微皱,并没有生气,她继续看向千籁,简单地回了个:“原因呢?”
“没有原因。”
“呵,小鬼。”柯囚打了个哈欠,慵懒之态尽显,“要是没什么要问的,我就去睡觉了。”
“我父母还活着吗?”
“难不成你因为这个才下潜的?”
柯囚饶有兴致地放下刚要送到嘴边的茶杯,想看看这姑娘会怎么回答。
“我想下潜,单纯是因为北冥就在这里,如果这是一座山,我相信我也会爬上去。
但是我的父母,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听说他们是你的队伍的成员……”
“他们曾是优秀的探窟家,你只需要清楚这个就好了,困了,睡觉去了,白药,带她们去休息室,随便找个舒服干净的房间给她们。”
推开椅子,柯囚离开了。
千籁这时才发现,她走路是没声音的。
“呼…走吧,我带你们去房间,哦…还没介绍过呢,我是白药,绿袖探窟家,目前跟着使徒审判者柯囚学习。”
“奈落,白袖,千籁的家人。”
捏着千籁的衣角,奈落小声说道。
方才柯囚的视线让她很难受,总给她一种看透一切的古怪感。
“多可爱的姑娘啊,跟我来吧…哦,千籁,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在基地时间太长了,光书信交流完全不够解闷。”
少女与记忆中的女孩相比,少了几分稚嫩,但欢脱的表现仍未改变。
这变与不变,千籁很喜欢。
“认识有好一阵了,原来是我的秘密,现在不是了,一直没能在书信里和你说,也是怕自己说不明白,小奈她很特别,和我一样特别。”
说着,千籁牵住小奈那捏着她衣角的手,灿烂一笑。
这不笑不打紧,一笑让白药愣住了。
和她在一起玩耍的时光里,千籁没有过这样阳光的笑容。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不是青梅,我是天降…”
“什么?”
“没啥,走吧,看护基地这里空的休息室还有几间,你们是住一间对吧?”
千籁和奈落互看一眼,然后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有一间大床房,给你们好了,其他房间我还要打扫一下。”
“你在基地做的活不会就是这些吧…”
千籁不由想起往来书信提到的,关于三四层的风景,这些是白药亲眼看到的吗?
“还有日常必要的练习啦,给你写的那些,多半是听能去深层的探窟家的转述整理出来的,你看,那面墙。”
千籁和奈落抬起头,看向白药手指的楼梯尽头,那是挂满了袖章的平整石墙。
从绿色到蓝色,像一面旌旗。
“这几年的,没能回到地面上的,能回收来的都在这里了,我只是把他们的日记本里的内容整理起来写给你而已。”
“大概多少个…”
“有三百了吧。”
“白药。”
“怎么?”
白药听到这情绪有所起伏的声音,不解地看向她。
“冬宫基地,会给死去的白袖这样一面纪念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