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歌谣
“师父…有人来了,搭乘笼子下来的!”
白发红瞳的少女借着望远镜观察那基地显示使用中的篮子,火枪队离开了,但一粉一蓝两点不一样的色彩出现在远方。
这说明,并不是篮子的定期维修,而是真有人来下潜。
这可太少见了!
“笼子?”
柯囚打了个哈欠,刚用完早餐的她困意正盛,刚想把她的小女仆徒弟带回房间睡觉,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不由地消了几分懒意。
“我看看。”
把白药从架子上抱下来,她亲自使用起那副望远镜。
“哦,还真有两个,嗯,两个白袖?”
那淡红色的竖瞳在看清来人后,缩了一缩,随即这位使徒嘴角扬起了笑意。
“来了啊,很好,白药,你负责接待她们。”
把视线从望远镜上挪开后,她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审判者了。
“我?你刚才不是让我去收拾库房吗,那…”
“接待完了再收拾。”
柯囚没打算给她逃避任务的机会。
“烦捏,好好好。”
从墙上取下钓鱼竿和鱼篓,转动密封门的把手,白药带着一肚子抱怨去找那新下来的两位探窟者。
舞舟降落点位于北冥深渊的523米处,是接应篮子的一个平台,从不可得知的岁月起,篮子和平台就存在了,没有探窟者知道这一组合是谁建造的。
没错,舞舟平台实际上是镶嵌在岩壁里的,有一层石质外壳的巨大金属块,只是露出来的部分像船头。
不过从舞舟下到看护基地,即好运崖这段五百米的路,原先是要依靠绳索滑行,或者滑翔伞才能做到的。
后来,记载在册的第一位使徒,“先驱者”哈蒂尔用她的武器在岩壁上凿出了条路,才有了现在这段坡角36度,在岩壁上盘旋向下的路。
人们称之为“哈蒂尔螺纹”。
总共的阶梯数超过了两千,但在很长一段时间,这条路也不算安全,飞鸟会袭击在阶梯上行走的探窟者,直到b级遗物“驱逐之音”被发现并应用于这段阶梯后,深渊怪物们的袭击才减少到低强度。
“当——”
洪亮的声音自渊底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顿时尖锐起来,宛若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用它们痛骂人的方式以最恶毒的语言回敬。
千籁早就捂好了耳朵,她知道这钟不是什么寺庙里或教堂顶用于报时的道具,而是每隔一小时就会被敲响的“驱逐之音”。
这声音和神话传说里的异兽才能有的嘶吼无异,可在千籁耳中却是清晰无比的“离开!”。
奈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换上千籁衣服的她原本一直挽着千籁的手,千籁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那钟声显然对她造成了影响。
她原地蹲了下来。
“怎么了小奈。”
“好吵,千籁,声音好大。”
她抬起头,被刘海微微遮挡的水亮眼睛看着千籁,有一种说不明的可怜。
奈落并非是记忆全无,而是逐渐恢复,并且是受千籁影响的恢复,她已经隐隐想起来到地面找千籁的原因,但她没法说明白。
千籁不着急她能不能回忆起,毕竟失忆离不开她的行为影响,她关切地从身后抱住奈落,贴在她身上。
“没事的,再过几秒就结束了。”
“嗯嗯。”
两位少女就这样贴在一起,静待那洪亮的钟声在深渊里的余音消失。
“怎么样,好些了吗?”
千籁微微一笑,没松开她的拥抱。
“好…好多了。”
钟声带来的不适感已经消失,奈落放松地舒了口气,而身后少女发间的清香,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她不由地想起来前才发生过的事。
进食状态的她是没有多少理智的,尽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从人的角度出发,那种事情不是她们这个年纪该做的,可她不是人,千籁也没把自己当人看。
硬要说的话,在这个深渊,这个挖掘未知的世界,她们这些肩负着诅咒和祝福向下不断探索的探窟家,都是怪物,而非什么人类。
这样的想法,让具备人性的奈落逐渐接受了与女孩的联系。
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脸红啊!
“唔?”
千籁感受到她的羞涩,就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没事的,只要是小奈,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
这种话让奈落听见了,她是不能保持冷静的。
“为什么明明都是小孩子,你却那么…”
“因为你啊,怎么,嫌弃我?”
千籁鼓起嘴,佯怒道。
“没…没有,只是觉得千籁你和那些探窟家相比,很特别而已。”
“哪里特别?”
“我说不来。”
从深渊怪物的角度去看千籁,奈落承认这个女孩对她的吸引力是极大的,对其他深渊里的生物,她似乎显得非常可口。
所以她的一切才能成为奈落的食物。
“说不来?那就不说了,离看护基地还要好一段路呢,五百米的落差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数字。”
千籁松开了拥抱,视线则看向四周。
明明是深渊,阳光却照样能够遍及这里的生灵,特殊的引力场催生的不止是法则,还有独特的生态系统。
北冥聚集了上千种外界已经灭绝的生灵,即那些被称作怪物的存在,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世上少有的。
浮云仙境的不周山下,舞舟至看护基地的这条哈蒂尔螺纹,普通白袖的标准身体素质每一百阶,就必须停下来休息,适应诅咒的影响。
千籁虽然袖章是白袖,但她的综合素质已经超出了窥星级,即绿袖。
走这么段台阶路,对她来说,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奈落更不用说,她完全不受诅咒的影响,这可能与她本就来自深渊,且本体实际相当柔软有关。
两人的脚步声在清晨的光线中清脆响动,就像是一段音符。
实际上,千籁在哼唱着她记忆中探窟者的童谣。
“祂们在那里看着,
看着望向祂的花蕊,
那矗立的奇妙古碑,
书写着瑰宝的方位,
却非归家信标。
孩子啊,看呐,
那里是花儿们的梦想所在,
黄金遍地,无人可敌,
酒池肉林,生生不息。
越过那道虚伪的门,
迎接祂们的温暖怀抱,
告别那满是迷障的洞穴,
于甘甜的清水中洗礼。
新生,灵魂将回归故里,
余下的,
便如那落叶,
化作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