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冬宫基地
比起昨日宿营的那座小岛，广寒宫这座岛屿不论是面积还是气势都要奇特上数倍。
单用步程计算，光是绕岛走一周，就要花上千籁至少三小时，当然，这不是她亲自走出来的数据，而是单从玉桂林到狗儿队宿营地的路程估算出来的。
卡莫尔告诉她，从刚才的地方到她们设置在高点的营地相当于这岛直径的五分之一，算是最安全的一段路。
把心思放在一座岛到底有多大上，那可就太没旅途和探险的乐趣了，这种事情不是探窟者该关心的，所以千籁在这十来分钟的路程上把注意集中在沿途的散落物上。
“广寒宫，浮云仙境三十六天宫中的“玉石宫”，内有翡翠白玉千万，草木异兽皆是灵石所化，一步一怪石，五步一奇木，十步一异兽，人处其间，不闻烟火气，只晓仙人影。”
没有传闻中的月宫，却有神话中的玉兔玉蟾，月桂遍布，到处都是银白一片，很难发现与银白不同色的存在，所以，来到这里的探窟者是无比显眼的。
好在浮云仙境的雾气无法影响到这座听上去和实际上一样凉快的地方，这座岛的威胁就不算太大，第一层的其中一座基地也就被建立在这座既靠近深渊中心，又相对安全，还气温舒爽的地方。
顺便提一嘴，另一座基地在瑶池宫，那儿相对温暖，两座基地分别在冬夏有着不同的人流量，探窟者们把它们称为冬宫和夏宫，卡莫尔口中的宿营地正是这广寒最高点的冬宫。
整体玉石堆砌，宛若一座雪屋，两圈石栅栏将高度为五十米的小山坡分割为山脚、山腰和山顶三段，瞭望塔和大型望远镜在山下就能清楚见着，一些防御设备如火炮和弩车也装备齐全。
但在深渊里，绝对不会用那些手段应对各种各样的怪物，只是一层相对没有把大型武器显露出来的必要，与其说是防怪物，不如说这些火炮弩箭是用来防人。
那些不遵守阿比斯规则，无视探窟者协会要求的外国盗窟者，是驻守或停留在基地的探窟者火力对抗的目标。
毕竟在如此一座远在极点的“世外小镇”，能保证收入的手段，就是北冥这一等待被探索的宝藏，单从收入角度看，不按规矩地偷窃的家伙，绝对是要处以极刑的存在。
狗儿队就是防范外国盗窃犯的巡逻队之一，像他们这样的浅层活动队伍维持在十支，总数在一百五十人左右，多数为暂时无法下潜，或者选择计划进入退休的探窟者，并且基本都会挂使徒的名头。
比如爱丽芬多，这十二位使徒里，拥有队员人数最多，相当于阿比斯市治安局的势力，所以像卡莫尔这样个人组建的非使徒麾下的小队能打出名头算相当了得，冬宫基地的人也是对这群人有着相当尊敬（实际上一般只要不是外地人都不会被歧视）。
“烟鬼回来了？哟，怎么还带了个新人，按照学校的规定，这段时间不是暂时禁止白袖下潜么…”
地面有些许轻微晃动，千籁将视线从四周集中向走来的一坨肉山，络腮胡，打脸，有些凶相的魁梧男子出现在了她们前进的路上，他的背后正是冬宫基地，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就听见了他这爽朗的声音。
“这不巡视的时候突然听到毕方叫声，想着抓两只来吃，结果遇上了这丫头，随手救下来了么，瞧瞧，这平时不知道躲哪的火鸟一下子让我们逮到了四只，还带了个厨子回来，运气多棒。”
见到男子，卡莫尔大笑着快步上前，和他击了个拳，随即看向千籁，道：“哈姆，冬宫基地的驻员，他才真的算是前辈人物了。”
猩红色的袖章飘飘，代表了这身高二尺的男子的资历，千籁向他鞠了一躬，不过还没成功弯腰就让他托住了脑袋。
“哪有什么前辈不前辈，就是个没本事再往下的老东西，”哈姆的笑很是慈祥，两只眼睛弯成了两条缝，目光先是掠过狗儿队几名队友手上的毕方鸟，发现不是因为老弱病残被驱赶出族群的羸弱个体，再是看向这个难得见到的白袖，细细打量了眼。
装备不像是学校该有的配置，搭配上能说是东拼西凑，不过全来自阿比斯市内，而且样式有新有旧，购买时间不一。
探照灯的款式以及护目镜不是人工制品，而是明显的深渊造物，说明拥有相关的使用技巧，且佩戴了白袖，不像是没有得到协会认证及允许偷偷下潜的人。
当然，允不允许实际上只是个没有必要的流程，遵守的人几乎没有，只要戴了袖子，能核实身份，就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眼前这个姑娘看上去，单从身高的角度看，年龄该有十四岁了吧？
在十岁就要求下潜的阿比斯，但凡累计带上三十件d级造物，就能够变成绿袖了，这姑娘还是条雪亮的白袖子，有够奇怪的了。
难不成她因为特别原因没下潜过？
还能因为什么特别原因没法下潜，眼前的女孩怕是有深渊病。
而她的头发是粉色……
哈姆的注意放在了千籁的眼睛上。
那是一双黯淡无光的金瞳，仔细去看，便能发现没人有办法将之与人的眼睛相互联系，即使它是一双无比美丽的眼睛。
“千籁，白袖。”
少女的介绍让哈姆从片刻的失神中脱离。
“千籁…难怪说有些眼熟，你是黄玲烤肉铺的那姑娘，现在的视力？”
“不靠它，还是没法看见，但谢谢您的关心。”
千籁微微一愣，对自己没有被知晓自己的人回以恶意感到有些惊讶，于是诚恳地向他表示谢意。
其实转念一想，除了孤儿院最开始的时候有受过一段时间的恶意，以及长大后遭受到来自外地人的蔑视外，大部分阿比斯的人知晓她是先天深渊病患，也没有对她太多苛待。
就好像那种歧视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那是为什么呢……
千籁一时想不起来了。
“边走边聊吧…对了，能说说同意你下潜的是谁吗？”
哈姆让开路，走在前头，示意千籁跟上后，想着从千籁的口中套些话出来，他对于这样一名先天深渊病的患者能下潜很好奇。
传闻不是说，先天深渊病患者会受到倍于常人的诅咒吗，怎么现在还能碰到个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特例。
“是通过审判庭，他们同意放我下来，我就下来了，北冥底下是发生什么了吗？”
“审判庭？”哈姆有些讶异，那些不太好商量且脑子只有一根筋的家伙会在这种关头放一个白袖小姑娘下来，可着实不太对劲。
不过一般来说，很难有机会和审判庭接触，那原因会是……
思考这个之前，哈姆选择先解决之后女孩的疑惑。
“北冥下面？呵，当然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驻守第四层的使徒‘独守者’尼娜有重大发现，前阵子召集了一大批探窟者协助。”
哈姆话音一顿，看向冬宫基地，道，“但消息让外国听见了，下面激烈争斗引发了一系列严重影响，现在还处于封锁中，考虑到存在大批外国盗窟者，没有绿袖及以上的登记，是不允许下潜的。”
“大批？难怪最近申请下潜的人多了好多…”
“估计有近两百人，浅层和中层预警队全部出动了，虔诚者带队返回地上，估计过一段时间还得下来，怕是有不少逐日级以上实力的人。”
卡莫尔在旁边适时补充了下，让千籁想起来自己的遭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算是被虔诚者前辈送下来的…”她喃喃着，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连忙解释了自己下潜前的经历。
当然，避开了小奈的存在。
听到她为了下潜，专门杀了五个有着犯罪经历的外地人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而到被教廷追逐，让「负棺之人」和向导围追堵截，最后让爱丽芬多擒住。
被一拳送下深渊，这些很少见识使徒力量的人一阵恍惚，不敢置信。
“想不到虔诚者会对你出手，不过看你没事，确实是送你下来的样子，她力气再使徒里不算大，但给你打出重伤还是没问题的。”
卡莫尔摸了摸下巴，“能让你下潜，那说明先天深渊病患者不得入渊的规定实际上是有问题的，而且他们那些人还知道。
嗯，但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考虑，说不定实际上是还有个年龄上的限制什么的……”
她说到这，转而爽朗一笑：“那些也和我们没关系，能下来就够了，不是吗，千籁？”
认真思考的状态，卡莫尔的口音变了变，她的话也正是千籁想的。
“嗯，下来就好。”
千籁早就在这些年的经历中，缓缓明白一件事——
不是周围的人和事要她步入深渊，而是她本来就应该回到深渊。
回归这传说中，孕育渊上之人的…
「母亲」的拥抱。
冬宫基地，就在这样仓促但不草率的介绍中，来到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