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复明的欢喜
“即便没法看见光，我也能够安定生活。”
在意识到自己是盲人后，千籁更多的是一种坦然，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她只是更特别了些。
她只是看不见，只是患了深渊的病症而已。
医生说，若是失明，通常情况下也会勉强看见模糊的影像，而她却是眼睛坏的彻底，连光感都已经失去。
其实治好她这眼睛是有方法的，从那些深渊底下挖出来的东西给出的技术，尚未公开的不知多少，其中的机械技术就能治好她的失明。
电子义眼。
不过那种技术也只是在传闻之中，她没有那种能量去得到这一技术的救助，黄玲和白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也不会忍心让她接受这种技术的风险。
光明固然美好，但有代价的光明与毒药无异。
她们很积极的替她寻找别的方法。
其实千籁也不明白，人心这种东西，怎么会让她得到无缘无故的好，或许她们有些许隐情，可给她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她选择了坦然接受，用黄玲的话来说。
“小孩子嘛，成熟点是好的，但想太多就没意思了呢。”
她甘愿当个心思简单点的孩子，毕竟如果对别人的好意都抱以怀疑，这世界就没有所谓的好心了。
「捉影」其实就是类似防风镜的方框眼镜，被发现于深渊四层，古书记载：“北冥有物名‘皓’，得之可观千里。”
其实说的就是「捉影」，本该与之成对的「捕风」则仍是下落不明的物件。
只是捉影有许多，它的评级就一直被认定为b级，市值在2w～5w之间，被作为玩具看待，研究员们对这古书上写的神乎其神的器物评价只有二字：
鸡肋。
毕竟这种深渊造物有适配性要求，不是谁都能用，而且捉影还偏偏有使用者绑定。
也就是说，除非物主死了，其他人都没法用。
当然，两个小姑娘哪清楚那么多，就算是白药的父亲也并不了解。
市面上大多挖出来的捉影都是仿造品，这回，让她们拿着真的了。
“八岁的千籁还不知道，就因为戴上这副捉影，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
“配旁白啦。”
白药见千籁疑惑地皱眉，嘻嘻一笑，伸手在那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
“这是我的手哦，有感觉么，我在你眼前晃噢。”
视线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用医生的话来说，失明的人复明的感受大概和睡醒一样，遮挡光线的朦胧逐渐消失。
有一种拨开云雾般的体验。
“喔…”
不理会白药的无厘头，千籁专心将精力分散到眼前，她看见了…
原本的漆黑有了些许变化，只是她无法理解。
本就没有见过的事物，光是理解就已经算大问题，更别说回应了。
见她愣愣的，白药干脆把自己的手塞到千籁怀里。
“咦！”
“顺便教千籁酱认识下自己吧，先看清楚自己是什么样才对嘛。”
此时白药的脸上露出无异于中年大叔的油腻笑容，千籁或许该庆幸自己方恢复光感的眼睛还没法看见这个“阳光”的笑。
“你就是在占我便宜！”
“之前都帮你洗过澡了你还在意这个，嘿嘿，也有一阵子没和千籁酱洗澡了，有三个月了吧，让我看看千籁酱发育的怎么样嘞。”
“诶，诶！别扯我衣服。”
……
没有专门帮助恢复视力的盲人认识有光的世界的工具，从小就习惯黑暗的千籁就算看见了不曾看见的，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不太适应被人搀着走路的感觉。
就算看不见，就算没有导盲杖，她凭着自己的感知也能行走，视力反而是现在她走路障碍的原因。
通过「捉影」看到的世界与正常人见着的不同，但大体一致，只是色彩更为丰富。
白药的帅脸千籁也见着了，颜值的评判让盲人来做未免有些为难，所以千籁就粗暴地用看着“顺不顺眼”来分辨好不好看。
这个和她同龄的小姑娘无疑是放在顺眼的那一类，乌黑的长发扎成条马尾辫垂至腰间，头戴一顶棕色的遮阳帽，帽上有着一顶护目镜。
小麦色的皮肤，千籁也不知道该不该用帅气形容，只能说她的笑不会让自己眼睛难受。
“小千籁，你们两个在屋里做什么呢。”
门被白药推开，在千籁理解什么是什么之前，白药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的打算。
”黄玲姐…”
“你们是在做游戏么，哦呀哦呀，把衣服的游戏，姐姐我呀很好奇呢。”
那个表情该怎么形容？
面貌二十来岁的褐发女性站在门外，身后的餐桌，吃烤肉的顾客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千籁成熟，但不和白药一样早熟，而且还是块木头，黄玲的调侃她没明白，只是看着眼前这位成熟女性的脸，感叹似的嘟囔了句：
“原来白药说的财奴脸是这样的嘛。”
黄玲/白药/顾客们：？
烤肉铺顿时爆发了一阵轰笑，白药则满脸冷汗，低下了头。
看着冷笑的老板，白药不明所以，补充了句。
“果然很好看呢。”
冰冷的气场顿时一收，黄玲蹲下身温柔地捏了捏千籁的小脸。
“难得会说话就多说几句好不好呀～”
“不，我从你眼里看见了…呃…贪婪。”
千籁立即警惕地想后退几步，可不争气的白药却让她没法接着后退。
“什么叫贪婪嘛，你黄玲姐的事，那叫家事，嘿嘿，既然看得见了，那以后能帮忙的事就多了。”
“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你又没有工资。”
带着孜然味的手使劲地在千籁那有些肥嘟嘟的小脸上搓了搓，一脸满足的黄玲站起身。
“今天你生日，让白药带你出去走走吧，按你的脾气，估计看得见也不是什么能激动的事情，还不如好好玩玩去。”
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后厨走去。
“老板来烤肉，今天这好日子是让我们赶上咯。”
“今天不吃一顿好的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
“你们这群家伙是想让我今天累晕在厨房里吧，吃，都给我吃，酒水半价随便吃！”黄玲笑骂了嘴，就走进了后厨。
“信不信她高兴的哭了。”白药悄悄地凑到千籁耳边，小声嘀咕，“黄玲姐其实心很细呢。”
“嗯…死傲娇。”
“对，死傲娇。”
“你们两个别以为我听不见！”某人在后厨听见两小只的交谈，羞恼地吼了一声，白药连忙背起千籁就跑出了烤肉铺。
“我们去玩了黄玲姐！”
身后是烤肉铺常有的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