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埃里克的提议
[……
你的信被鸟屎泡糊了一块，我实在没法看清你儿子的痣到底长在哪个地方。
我为你早产的孩子感到难过，吉恩。
希望他能活下来，最好可以健康长大。
至于我，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特意说明的。
斯迪比约恩王待我很好，虽说用“像亲女儿一样”夸张了，但已经比我来之前想象的要亲切得多。他有个情妇名叫英格薇，年纪也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加上我识字，所以斯迪比约恩王时时常唤我写各种稿件信笺，或者帮他收信读信，不过可别想太多，重要军情我也不可能接触得到。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另一个大忙人。
你应该记得吧，那个在我的订婚宴上跟你拼酒的盾女，西格德的义妹艾沃尔，你肯定无法想象，她现在是吕加菲尔克，也许是全挪威最勇猛战团的领袖了。当然，斯万格佛的最高长官是斯迪比约恩王，但国王总不能算在体制内，所以说她是长官也没错。
她忙到这个月见到她几乎都是匆匆走过，打声招呼就走远，身边总是跟着几个斯万格佛战士同样走得飞快，不是沉默就是激烈争论，语速快到我听不清。印象中她的前任似乎没有这样紧张，也许艾沃尔的确有些捉襟见肘吧，可惜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她搭话，完全没有机会了解她现在的情况。
不过我听说她以前也很忙碌，从小时候起就早起贪黑，第一个到训练场地最后一个离开，坚持到现在。即便不训练也常往野外跑，打猎寻宝，有时候几天才回来。当然也有人传闻她在外边有情人，但我相信这只是流言蜚语。]
……好像扯得太多了，写点别的吧。
[我希望这么忙碌的人是我。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我们俩早在山上滑雪几个来回了吧，我现在不能远离佛恩伯格，偶尔替斯迪比约恩王跑跑腿翻翻信无聊的很，你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我作为妻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甚至是还没开始。我也许应该感谢斯迪比约恩王对我还有指望，否则佛恩伯格不日就会迎来第二，第三个女主人。
我非常想念你们。但是回家可能只能等到产后再说了，真不知道还要再等几个冬天过去，这样的等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虽然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但我还是希望你得空来佛恩伯格，最好能带上索瓦，你总归是比我自由些，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接下来……替我问我父亲母亲……就差不多了？
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没写。
兰蒂芙捏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但是刚提起笔看到前文末尾又感到这样加上太生硬了，不是很通顺。
……算了，不写了就这样吧。反正吉恩也对他没什么兴趣。
再补上几句交代后兰蒂芙叠起信站起身，出门去朝专门饲养送信渡鸦的鸟舍走去。
刚走出屋门没几步远兰蒂芙就被个路过的陌生男人喊住了：“喂兰蒂芙，西格德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兰蒂芙停下脚步迷茫地看向他：“没说，你找他有事？”
“当然！”那个男人表情夸张道，“我们大家都等着他一起去丹麦啊，既然你都不知道的话，我们就老实等着吧！”
男人转过头就朝等待他的同伴走去，那伙人也许都是得过西格德的承诺的，有男有女，聚在一处并不走远，只是压低了嗓门就开始讨论。
“喂，西格德的老婆居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大概的日子都没有吗？”“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可能西格德真没和她说。”“也不奇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西格德不喜欢她。”“那我还看得出来她也不喜欢西格德呢。”“这两件事能一样吗？不喜欢？她有这本事不喜欢吗？”
……
其实他们聚在一处低声议论兰蒂芙什么都听不清，而且她总不能为了听清特意放慢脚步，但是如果是与她无关，或者说听见也无所谓的内容，就没必要头挨得那么近压着嗓子谈了吧？
兰蒂芙侧着头多看了两眼，还是干脆回头迈开步伐朝禽舍走去。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不去猜那个向他打听的男人跟同伴到底在谈论什么。
反正……一定是……她听了会不愉快的内容，而且根据之前的问题来看，跟西格德也一定脱不开关系。
她不想深入去想但光是意识到这些事就让她感到抓心挠肝，心乱如麻，还有种不适的灼烧感。
兰蒂芙下意识抬手摁着胸口，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在禽舍里响起。
不，其实她反应了片刻认出来了，正是认出声音的主人她才猛地刹住脚步。
居……居然是那个人……他不是因为家产家人都被抄没所以生活无以为继，去别处投奔亲戚去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在和谁说话？
兰蒂芙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靠向禽舍，让一根粗壮的木柱始终将自己遮挡在对方视线内，然后悄声靠了上去探出头看了眼。
埃里克不巧正斜对她的方向，她不敢看太久，不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那金发那半截靛蓝袖子，兰蒂芙相信埃里克是在跟艾沃尔说话。
这可真是不寻常啊，这两人在对话怎么可能不勾起她的强烈好奇，兰蒂芙当然听说过埃里克被抄家是怎么羞辱艾沃尔的，而且只针对她一人。
“……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事吗？”
埃里克前面说了什么兰蒂芙都没来得及听清，这么一问没头没尾她也听得莫名其妙、。
然而艾沃尔什么也没说，埃里克的口气更急了，又继续说：“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太被动了，当然，我理解，刚刚上任需要好一段时间理清杂务，但那个奸细要是真的那么重要这事儿就不能继续再拖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奸细？”
艾沃尔终于开腔了，虽然她的嗓音本来就跟清脆婉转搭不上关系，但是现在格外地低沉沙哑，兰蒂芙有理由相信这是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免得面对这个当面辱骂过她的男人过于失态。
“哦，我一时嘴瓢，但我想实际情况应该大差不离。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如此紧张，放心，我既然主动提议当然不至于傻到到处嚷嚷，而且我破坏你搜捕奸细的行动对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艾沃尔还是沉默，埃里克的口气更着急了：“你难道不想主动出击吗？我们之前埋的两个线人都沉寂多久了？搞不好尸体都凉了，反过来说阿格德尔人居然把他们的奸细安插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在佛恩伯格！这你能忍？当然，用屁股看都看得出你一直想尽早拔出这根刺，但暂时……心有余力不足，别犹豫了，还有谁像我这么勇，主动去那种暴君手底下当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