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天花（二）
陆锦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样可会传人？”
宋静怡闻言愣住了，这可就接触到知识盲区了，她只知道她打过疫苗，但是那时候还太小了，也不知道她妈怎么隔离她的啊。
不对，那时候她还这么小，完全没有自理能力，怎么可能被隔离？那不得嘎嘣脆了，既然那时候她妈没事，那应该不会？
宋静怡结结巴巴道：“大概，不会的吧。”
陆锦站起身：“我出去下，你留在这里别乱跑。”
说完还是不放心，又说：“这回真的别乱跑行吗？”
宋静怡双手抱腿鹌鹑似的窝在冰屋里点点，表示自己这次真的会很乖很乖地待着，绝不乱跑。
陆锦牵了匹马背上弓箭独自往林子里去。
现在他们种了娘子说的牛痘，既然可能会传人，那这段时日就不能与外人接触了，得趁着牛痘还没发作，打些猎物屯着吃。
半天的功夫陆锦就打好猎物，处理好直接埋在他们冰屋的雪地里保存。
宋静怡听见声音探出头去看了看，对上陆锦的视线又心虚地将头缩回去。
不一会儿又探出半个身子，在冰屋上面扒拉了一瓦罐雪，回去煮水喝。
幸好现在天气严寒，肉直接埋在雪里也不容易坏，想要喝水还能直接去冰屋上面扒拉雪煮化了就能喝。
有吃的，有喝的，除了缺了些维生素，没别的毛病。
作业已经写好了，外面的人抄不抄作业宋静怡就不管了，人各有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宋静怡自认不是来救苦救难的菩萨，也没有心怀天下的志气。
何况这种法子本来就不保险，万一破伤风了呢？她自己也不过是赌一把。
还带上陆锦一块，实在是这年头有点什么事皇上都爱带上陆锦，若是天花真的蔓延，指不定哪天自家相公就被派去直面天花了。
倒不如跟着她赌一把，这次成了，以后都不再害怕天花了。
第二天两人都开始起疹子，宋静怡反而大喜，起疹子就是种成功的标志。
接下来就要小心翼翼度过这些天就好。
每天都有守卫在冰屋外面向陆锦汇报外面的情况。
一开始没几个人跟着宋静怡种痘，这个也在她的预想之内。
可是听闻丞相大人和夫人已经开始起疹子，种痘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看，这就是带头的作用，若不是宋静怡一马当先，直接用行动证明，任她说破嘴也不会有人种痘的。
现在大家都在冰屋里面隔离着不出来，守卫倒是很多人都种了痘，种痘前也学着丞相大人出去宰杀了些猎物留着。
陆锦听完道：“种痘这件事全凭自愿，绝不能强迫百姓去做，种完痘会有少许不适，让种痘的弟兄们好好休息，就不用值班轮岗了，定要派人看管好病牛，另外，还没种痘的可有会写字的，劳烦替我书信一封，将天花和种痘的事情写上，给另外两座城池送去。”
“是。”
少许不适？这还叫少许不适嘛？宋静怡都要难受哭了。
痒，全身上下哪里都痒。
偏偏还不能挠，不然得留疤。
现在穿的还厚，就算要挠还不方便，哪里养了宋静怡就隔着衣裳拍拍拍哪里，恨不能长出八只手同时将全身上下拍遍了。
她痒的都要在雪地里打滚了，也不知道陆锦是怎么坚持的，还在冰屋里板正地坐着看书，似乎没有被疹子困扰分毫。
要不是他眉心也长了一个巨大的疹子，宋静怡都要怀疑他压根没种痘。
不管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宋静怡往地上一滚，总算舒坦了些。
陆锦不解道：“这是做什么？”
宋静怡可怜巴巴道：“痒。”
陆锦无耐道：“你这么蹭，若是衣裳将疹子蹭破了，不得留疤？”
说完，宋静怡就感觉自己背上有两个疹子被蹭破了，估计脓水都沾在衣服上面了。
宋静怡面如死灰地想，我不干净了，毁灭吧，累了。
可能是宋静怡表情太丧了，陆锦于心不忍道：“过来，相公给你拍背。”
宋静怡哭丧着脸道：“已经蹭破了，我要留疤了，还不能洗澡。”
陆锦忍笑：“无事，留疤了相公也不嫌弃你，过来，相公给你拍背，不蹭了，一会还得破。”
宋静怡爬起来坐到陆锦旁边，背对着他方便他动作。
“你怎么就不痒？”
陆锦哑声道：“自然是会痒的。”
宋静怡转头看他：“那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陆锦微笑道：“静心就好。”
哦，不可能的，习惯了快节奏的她一点都没有古人这股子啥事都能慢吞吞的做派。
背被有节奏地轻轻拍着还挺舒服，宋静怡慢慢迷糊起来，往旁边寻了块地一躺就睡着了。
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现在都快成野人了。
陆锦在一旁看着她，睡梦中的宋静怡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想挠疹子，陆锦便将她两手都握在手里，只余下一只手翻书页，继续看书。
十天过去了，终于他们的疹子结痂了，掉痂又是一番难耐的痒。
宋静怡都快被折磨疯了，果然在婴儿时期就种痘是绝对正确的选择，等有意识了才种痘，纯纯就是折磨！
万里长征就剩这么点路，宋静怡咬牙忍着。
等痂掉的差不多了，陆锦才带着宋静怡出冰屋。
一路走来，还能碰上些比他们晚种痘的还在起疹子的人。
还有所怀疑的百姓看到前几天还在起疹子的丞相大人今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巡查。
不论种痘能不能预防天花，只说不会死人，就有许多百姓愿意尝试了。
于是种痘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上前禀报：“病牛似乎快死了。”
陆锦：“还有多少人没种痘？”
守卫官兵：“十之八九都种了。”
陆锦：“放出风声，让还想种痘的尽快种痘，病牛死了就拉出起找个地方埋了。”
又问：“另外两座城池如何了？”
守卫官兵：“那两位大人都派人送来了牛和病牛呆一块，等染上了牛瘟再让人带回去，想来也是种上了痘了。”
陆锦看了一眼原先跟在他后面的娘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蹲在一座冰屋前和人聊天，也不等她跟上，继续巡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