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斗蛐蛐
“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
陆锦在上面慢吞吞念着早已背熟的《春秋》。
下面的太子早已趴桌上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除了太子,圣上还有三个儿子,分别十岁,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因为学习的内容和进度不一,太子被单独拎出来自己上课。
这也方便了他偷懒。
太子是不受宠的妃子生出来的不受宠的皇子,上头原本还有三个哥哥,按道理来说太子本是轮不到他当。
太子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受宠,每回只有家宴的时候才见得到父皇,他也不渴求父皇的爱重,只期盼能早些成年,再向父皇讨块封地带母妃出去过,再不在这惯会捧高踩低的皇宫待着了。
是以一直以来也没人注意过他,也没人过问过他的学问,给他找老师,太子就这么懵懵懂懂长到了十岁。
谁成想前几年父皇身体不好了,顶头的三位哥哥竟都肖想起那皇位,一个个斗的你死我活。
突然有一天听说太子死了,后来二哥三哥也没了。
那时候他并不怎么伤心,毕竟他和所谓的太子哥哥不熟,二哥和三哥也不熟,整个宫殿都是白色的,他跪着,母妃一直要他哭,他哭不出来,母妃便掐着他的手臂让他哭,他那时候就觉得太子真讨厌,死了都不让人清净。
他手臂还疼着呢,又被带到父皇面前,半年未见,父皇似乎老了许多,两鬓都已花白。
父皇给他点了太子,又让人给他搬了新的宫殿,做了许多新衣服,还吃上许多以前从未吃过的好吃的。
原来这就是做太子,他喜欢做太子。
后来见到原来轻视他的宫女太监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任他打骂从不还口,他越来越喜欢做太子了,虽然这个位子是他捡来的,但除了他还有谁能捡个太子呢?这难道不正证明了他就是天命所归吗?
功课落下的太多,十几岁才开始开蒙,所以陆锦现在也只能给他讲《春秋》。
陆锦先是问过了太子的进度,再拿了本《春秋》过来。
太子见他手上的《春秋》问道:“少傅,孤曾听闻太子所学最要紧是纵横制衡之术,不若你给孤讲讲制衡之术?”
这就是为难人了,制衡之术哪里是一个臣子应该会的东西。
陆锦:“臣不会制衡之术,只学过些圣人学。”
太子摇头:“无聊无聊,既是圣人学,就不是孤要学习的东西,孤之为登九五之尊,不成圣。”
说完便趴头睡了,一直到今天,每每上课必睡觉。
陆锦也不理他,这么多年了,连春秋都还没学会,想来太子一直是这副模样。
于是便出现陆锦讲自己的学,太子睡自己的觉的场景。
下学了,太子才睡眼惺忪醒过来,外面早有几个太监给太子献上他们刚抓的蛐蛐。
“殿下看,老奴这蛐蛐腿长,看起来就能斗。”
“去,去,殿下,老奴这蛐蛐可是老奴抓了两个时辰才抓住的,可见其天赋异禀。”
“殿下,瞧瞧老奴这蛐蛐,抓他的时候很是把老奴一顿好咬,瞧,口子还在呢,今儿这回定是老奴胜了。”
太子听完哈哈大笑 :“都跟我走,今儿你们抓的这蛐蛐瞧着都不错,且让他们和孤的常胜将军斗一斗。”
说完,又转头对陆锦说:“少傅可见过斗蛐蛐?不若过来一起瞧瞧?”
这新的太傅不仅不劝戒他不让他玩蛐蛐,还帮他说话,上课睡觉也像别的少傅那样动则跪下不让他睡,太子对新来的少傅颇有好感。
陆锦见天色还早,便跟上去了。
斗蛐蛐原是需要讲求体重大小一致才能斗,但是在这里谁也不提起这一茬,任由自己的蛐蛐和比自己蛐蛐大上不少的太子的蛐蛐斗。
“少傅,你说这一局谁赢?”太子兴致勃勃问道。
陆锦看着那两只大小相差甚多的蛐蛐:“该是太子殿下的会赢,这世上怕是找不出比太子殿下更勇猛的蛐蛐了。”
太子听完更高兴了:“这是自然,这可是我在宫里找了许久才找到的,斗了大半月从无败绩,只是都是在宫里斗,也不知道民间可有都蛐蛐,他们的蛐蛐比之我的常胜将军如何。”
陆锦奉承道:“臣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比太子殿下常胜将军更大的蛐蛐,想来民间也没有比太子殿下更大更强的蛐蛐了,就算是去到民间,太子的常胜将军也是无出其右的。”
太子高兴了,放下蛐蛐就要开始斗。
将蛐蛐放在一起,陆锦听到一声鸣叫,听着是蛐蛐发出来的,便见着两只蛐蛐开始斗。
两只蛐蛐你来我往,最终太子的常胜将军将另一只蛐蛐的腿咬断,常胜将军才算赢了。
“嗨呀,就差一点就能赢了。”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快,下一个是谁,等我乘胜追击。”
“殿下,让老奴的蛐蛐会一会常胜将军。”
“诺,这就是你说的蹦了两个时辰的那个?”
那太监为太子记住了自己的蛐蛐而感到与有荣焉:“是,是,这就是那个贼能蹦的蛐蛐。”
“好,来,来,孤且看看有多能蹦。”
“常胜将军”又开启了第二场比赛,这一次它赢的没有上一会那么轻松了,太监还真没说谎,这个蛐蛐也太能蹦了,一直在躲闪,好几次差点就要咬掉常胜将军的腿了。
太监一边说好,一边猛用衣袖擦汗,才一会,袖子上全都湿了。
不过,体量大小是天然的压制,即使它真的已经很能蹦哒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被常胜将军咬死了。
太监均在叫好:“好,好,不愧是殿下的常胜将军。”
太子又赢了,高兴道:“下一个下一个,还有哪个来战,快快。”
最后一个蛐蛐被放下,像之前那样两只蛐蛐鸣叫一声就开始斗起来,一开始两只蛐蛐斗的势均力敌,众人脸色已经不好看了,特别是太子,没了前面两场的笑容,反而阴郁地盯着两只蛐蛐。
太子的常胜将军被咬断了腿,按理说这已经算太子输了,但是太子不出声别人也不敢出声,于是两只蛐蛐还缠斗在一处,最后常胜将军没了两条腿,那只蛐蛐也被咬死了。
太子勾起唇角:“是孤赢了。”
众人莫敢说不是。
太子阴郁的眼扫过众人:“恶仆顽劣,不仅自己不学好,还带着孤不学好,通通仗十。”
众人跪地不起,连求饶都不敢,一个个等着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