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堆雪人
可能是不够，他又抓了两把，在手中团成冰球，含在嘴里。
两腮帮子一边一个，活像只松鼠。
原以为这种幼稚的行为，他会很快停止。
直到唐宴塞了满嘴，然后他发现了石岩另一边的人。
唐宴喷吐了几颗冰球，也连吞了几颗下肚。
甚至差点被梗死。
宋乐好笑，但她立即忍住了。
唐宴眼光贼精，不客气地丢一团雪过去。
宋乐来不及躲，雪团落在毛线帽子上，碎成雪花散了满脖子。
她缩起脖子，双手捂住脸，身体不停抖动，像是在哭泣。
“喂，你哭了？”
宋乐没应。
唐宴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团不时抽搐的身影，小声说：“谁让你不躲的……”
宋乐依旧捂脸，将头抵在双膝上，还伴有抽搭的哼泣声。
他们坐的地方离营地不远，唐宴不敢去哄，又怕把人招来。
到时，他真的说不过。
唐宴蹑手蹑脚靠过去，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他低不下头，所以语气吞吐又强硬。
“你你……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大不了你扔十个大雪球给我捂脖子，行不行？”
宋乐不理他，抖动得双肩幅度更加大。
梦回高考那一年。
她妈妈去世时，她就是这样坐在地上哭泣的。
他守了一夜。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唐宴手足无措，抓挠着双手像个孩子一般向宋乐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堆雪娃娃，雪城堡，还……还有雪兔子……你别哭，好不好？”
唐宴跪趴雪地，大手揽来一大堆雪，一个洁白如玉的雪胖娃娃就出现了，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一个又一个手掌大小雪娃娃在唐宴灵活的手掌中搓揉变身。
那么小，竟然还有胳膊手。
它们把宋乐围起来，看起来像是牵着手在跳舞。
唐宴又扒来很多雪，用手掌垒出城墙、棱堡、塔楼……
最后他把几根火柴插在吊楼顶上。
一个成型的白色城堡就出现了，唐宴又做了几个雪娃娃，摆放在城堡大门口。
乍一看，像是两排士兵。
他还不满意，把剩余的火柴分给它们，就更像了。
宋乐从胳膊缝里偷看，脸上的笑容更加清晰。
小时候，j城冬天下很大的雪。
院里积雪，大人们要出行，都得拿大铲子铲雪。
宋乐会在雪后的清晨，早早到院里堆雪人。
她招呼唐宴一起玩儿。
唐宴自小高冷，不屑弹掉身上被宋乐弄满的雪花。
但四五岁小孩是经不起诱惑的。
宋乐只会堆雪人，一个比一个高大，站满院子。
宋乐还会把雪人堆到唐宴家院子。
可唐宴不一样。
他会捏小娃娃。
雪在他手里，跟橡皮泥似的，几分钟，一个有模有样的雪娃娃就出现了。
宋乐在娃娃脸上贴上草莓籽。
雪娃娃就活了。
然后宋乐就让他不停地捏，比院里的大雪人还要多。
唐宴一面不屑，一面给捏出满院墙的雪娃娃。
每一次下雪，宋乐喊他出来玩儿。
唐宴都像小大人似的，一开始只看，看一会儿就加入，再就给宋乐捏雪娃娃。
时不时还换个花样，给捏个兔子或者小鸭子。
把宋乐乐得哇哇大叫。
雪娃娃在两家院墙上，密密麻麻站着，路过的大人们还会顺手带一个走。
哪里缺了，唐宴就赶紧给补上。
有时被他逮到个年轻阿姨，拿了一个不够，拿三个。
唐宴跟宋乐气呼呼地出现。
结果被年轻阿姨塞了两口袋的糖果，还摸着他们的头，直呼心都化了。
……
“把头抬起来。”唐宴略带命令的口吻。
宋乐脑海里的画面消失。
她缓缓从膝间露出额头，再就入眼一只兔子跟小鸭子。
它们在一双大手上，活灵活现……
“还喜欢吗？”唐宴试探问。
宋乐摊手，把兔子跟小鸭接过来，手心的冰凉让她触动。
突然，天空飘起了雪。
营地那边传来欢呼声，唐宴闪身离宋乐远远的。
看她玩弄手心的兔子跟小鸭。
看她盯着城堡时的欣喜。
看她把雪娃娃放城墙上。
直到雪大。
城堡被一点点覆盖，宋乐才离开。
夜里极其冷，领队送来热水袋，宋乐感激不尽。
没有林慕辰在身边，即使她早早准备，总是会缺了什么。
一夜安眠。
宋乐在惊呼声醒来，她拉开帐篷，钻出来。
目光所触之地，一个个大雪人立在雪地。
宋乐转了一圈，在一个雪人后面找到唐宴。
他背靠雪堆，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正眯开眼看走近的宋乐。
宋乐递给他保温杯。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这么多年，你好吗？”
“嗯。”唐宴淡淡笑着。
宋乐也笑着：“真好啊！你刚离开的两年，我哭过、恨过你，到后来我只念你活着。
后来，我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为此生我们都不会相见。
也是因为你，我才知道我的丈夫有多爱我，现在的我很幸福。”
宋乐的声音很轻，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
唐宴看着她，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电影般闪过。
最后都化为真诚的祝福。
“送你的结婚礼物，还喜欢吗？”
宋乐想了想说：“带有水晶球的性感睡衣是你送的？”
唐宴愣了一下，点头。
宋乐笑了笑。
那套睡衣小了，她没穿过。
水晶球在姥姥家中。
唐宴怕宋乐尴尬，站起来说：“我看那包装盒子很漂亮，就买了，不知道那里面是……你可以丢掉。”
宋乐笑着摇头：“谢谢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唐宴被她的笑容吸引。
和以前那个文静内向的女孩不同。
现在的她很爱笑。
唐宴忍不住退后几步，跟她保持距离，这样的她，真好！
想保存这份美好，就要远离他。
下山的路上。
唐宴一言不发，与宋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冷淡了，但她立即就知道原因。
宋乐故意落后问他：“你是不是又要消失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也许可以帮你。”
宋乐指的是经济上。
她希望他能有一个光明的归宿。
唐宴戴着帽子墨镜，还把围巾从脖子缠到脸上。
说出的话带有一些嘶哑：“不需要，我只是工作累了，出来游玩一趟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