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来，不回来
五更初到鸡未鸣，真真人起比鸡早。
宁秋容家有两间房，大一些的西屋是宁秋容她们祖孙三人住的。
而昨儿个，楚子承被宁秋容带回来后，便安排在东边稍小的杂物间里！
两间屋子前面便是摆摊的地方，后面则是个小小的院子，平时做豆花豆腐，便是在这里进行！
只见后院，老板娘怀抱簸箕，将黄豆一点点加入凹槽，小小的豆子在凹槽里上蹿下跳互相推搡着。
而楚子承则是奋力推动磨盘，一道道乳白色汁水，流入干净的木桶里！
“你快些个，莫要耽误了早市！”
“老板娘，我牲口啊？我能多快，要不我给你飞一个？”
刚睡下就被拉起来磨豆子的楚子承，有些欲哭无泪！
这真应了那句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了！
“唉～！我就不该参加什么“时空之旅”，千算万算以为有钱来享福呢，没想到有钱也逃不了这做苦力的命运！”
“呸！嘀咕什么呢？还没睡醒啊？就你穷的十文钱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有钱？”
楚子承也来脾气，一撂挑子不干了！
“你这婆娘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钱格。你信不信，爷的黄金能亮瞎你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
噗嗤！
姑娘抿嘴轻轻笑，只叫黄鹂来的早，好个勾魂的唇儿！
“呸！懒得跟你废话，你再不好好拉磨，今儿个可就算白干了！”
“我驴啊？就不能说推磨吗？”
嘴上多是牢骚，身体却诚实的很，一遍遍转动着石墨，好似那命运的齿轮，在冥冥中也发生着变化！
楚子承也就能推个磨盘，真叫他做豆腐，宁秋容还不肯呢。
这要是给做坏一锅，那得糟蹋多少铜钱？
虽是过了五更，可冬月里的天仍是不见一丝明亮。
豆腐摊就在楚子承住的房间门口，望着那寒风中俏丽的身影，他是怎么也无法安睡了。
踏踏踏！
“你告诉我价格，我在这卖，你回去休息吧！”
宁秋容嘴角上扬，却是头也不回的拒绝了。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我睡着后偷偷溜走？我才不上你当呢！”
“嘿！你这人真真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爱在这挨冻就冻着好了！”
吱嘎！
豆腐摊旁边是家瓦罐铺，经营的是对老两口，平时大伙都称呼他们春叔春婶，至于为啥都是个春儿字，这就不知道了！
“哎吆！这后生是谁啊？可真是俊俏！莫不是秋容的相好？”
宁秋容脸色红红的白了眼春婶！
“春婶，您就爱胡说，这都哪的事，他就是我店里新招的伙计，帮着拉磨的！”
听这话楚子承可不乐意了！
“嗨！老板娘，请注意你的用词，牲口才是拉磨呢，我这叫推磨！”
“呵呵！好好好，推磨，推磨！瞧你这小家子气的！”
如秋容资一笑生，不恋春光胜似春光，这怔怔勾人魂魄的笑容，哪是人间该有啊？
“哎吆！秋容啊，你这都招上伙计啦，赚大钱了吧？最近也没见生意涨多少啊？”
“哪有的事啊，春婶！这伙计便宜，一天一文钱，不用白不用嘛，呵呵呵！”
二人正说着，瓦罐铺里出来个五十多岁不到六十的老汉！
“说啥呢，这么高兴？”
“嗨！我和秋容丫头说会话，你这死老头子插啥嘴啊？”
“你这婆子，我不就问问嘛？算了，我做饭去，你们说吧！”
嘿！一听做饭楚子承眼睛亮了！
昨儿个就吃了几碗豆花，那玩意可不顶饱，这会子他早饿了！
“呵呵！老板娘，咱啥时候开饭啊？要不我看着摊子，你做饭去？”
宁秋容回头望去，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
“呸！生意还没开张呢，吃哪门子饭？”
虽是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是盛了满满一碗豆花递了过去！
“天天的就想着吃，昨儿个你是客人想吃多少都行，今儿个你是伙计，上午可就这一碗，要是不够自己想办法！”
“嗨呀！老板娘，你这不光是黑店，还苛刻伙计呢？饭都不给吃饱，我那可是体力活啊？”
楚子承是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随手从豆腐摊底下取了个勺子，就这么蹲门口大块朵以起来！
望着不断大口咀嚼的楚子承，春婶却是见鬼似的愣了愣，随即又看了眼宁秋容！
那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是耐人寻味啊！
“呀？你你你，你哪来的豆花？”
楚子承正吃的香呢，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可不就是昨儿个领人抓她的宁小妮吗？
“你干啥，一惊一乍的？没看我这正吃早饭呢？”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早饭的？”
楚子承不高兴了，这当完牲口还不给吃饭了？可还没等他说话呢，宁秋容却先开了口！
“小妮，莫要多嘴，是我给他的！”
“啊？姐姐！你给他的呀？”
宁小妮有些羡慕的瞧了眼楚子承！
望着小姑娘投来的目光，楚子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啥？不就一豌豆花吗？看把你心疼的！小气鬼！”
“哼！才不是呢！”
宁小妮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我们都没有早饭呢！姐姐就给了你，连奶奶都没有！”
轰！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宁小妮说啥，宁秋容却是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小妮，回去照顾奶奶，莫要多嘴，他推了一个多时辰磨盘了，自然饿些！”
“哼！”
听了姐姐的话，小姑娘气呼呼的回了屋子！
可楚子承望着手里的豆花，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心想，不会这么苦吧？一天赚二三十文怎么也不至于舍不得吃碗豆花吧？
许是见他疑惑，一旁的春婶却是个直肠子。
“嗨！你这后生是不知道，秋容的奶奶病着呢，得吃药！秋容那是一文钱当两文花，除了一天两顿稀的，我都没见她吃回干饭，更别说三顿的早饭了！秋容丫头对你好着嘞！”
“春婶，您又多话，怎的这点子事也拿出来唠了，真叫人听了笑话去！”宁秋容瘪嘴不太高兴的说道。
楚子承却是怔怔的望了眼，那寒风中孤立的佳影。
啊呜啊呜，两口吞了碗里的豆花，脸色低沉的将碗洗干净又放回了木桌下！
“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谁让你……！”
宁秋容转身望去，当对上楚子承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是话到半截又转了口！
“还……还回来吗？”
朱唇半微开，明眸中带着别离的滋味，不知是怕人丢了还是钱丢了。
想必是怕楚子承一去不复返，自个又背了二两银子的巨债，担心一个人顶不起来吧！
望着眼前外强内弱的宁秋容，楚子承已然决定留下！
“回来，下午就回来！”
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眸，只得仰面朝天，侧容冷哼一声！
“嗨！你爱回来不回来，你要不回来，老娘就当昨儿个豆花喂狗了！”
“知道了！”
楚子承清冷的回了句，便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待那身影即将消失在风雪拐口，宁秋容猛然转头，赶上了最后一眼！
“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