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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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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素发现最近金柳巷的人好像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

    这种病叫“东西往别人家门口丢”病, 发病原因未知,发病情况目前看起来好像有点严重。

    因为她已经连续十多天,在家门口捡到各种蔬菜瓜果和鸡蛋了。如果说这还能忍的话, 今天丢在门口的这个, 属实有些过分了!

    她看着门口被绑了脚,还在努力造屎的老母鸡,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瞬间从脚底板升高的血压。

    但她知道,她不能气。

    只因着这不是谁家小孩的恶作剧, 而是金柳巷为求她庇护送上门的礼物。

    就……离谱!

    而这一切的根源, 还要从那晚她提着鹿麂送王朳回家说起。

    那晚, 夜晚的巷口寂静幽深,她把王朳送到家门口,将鹿麂放在地上。临走前也没忘记嘱咐:“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半大的男孩点着头, 语气坚定:“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那时, 她还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哪曾想,还没走出两步远, 便看见那个小萝卜头用力敲着门:“爹, 柳姐姐帮我找到鹿麂了!”

    柳素:“!”

    屋里的人被敲门声惊醒,她藏在暗处,十分想把那个小萝卜头提溜到自己面前, 问问他是不是忘记她的交代了。

    但显然她没找到机会。她看着外衫都忘记穿的王朳爹从屋里小跑出来, 打开门, 看见眼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鹿麂,惊得张开了嘴。

    好半响后,王朳爹才开口道:“这,这, 你是怎么弄回来的?”

    却见王朳捂着嘴,猛摇头:不能说。

    柳素:?

    你不该说的都说了!

    她当即气得转头就走,身后,王朳和他爹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你捂着嘴做什么!我问你,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是柳姐姐显灵给我的!”

    “柳姐姐?哪个柳姐姐?我问你,这鹿麂也是你嘴里那个柳姐姐帮你送过来的?死孩子,你又摇什么头?”

    “你这孩子,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位柳姐姐帮你找到了鹿麂 ,却没有送你回来?”

    “嗯嗯。”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

    直到听到这,柳素才恍然明白:不是小萝卜头不守信,是这娃脑子不好使啊!

    她说的是不能告诉别人这鹿麂是她找到的,而不是让他保密她送他回来的事啊!

    叹了一口气,柳素收回思绪,再看地上那只老母鸡和它的屎,也只能无奈的用灵力把东西一起送入院里。

    金柳巷的人固执,她不拿进去,那些人便能放任东西烂在门口。长了两回教训,柳素现在也学聪明了,在院里堆屎和门口堆尸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院里,谢南怀看着柳素无奈的表情早已习以为常。

    这十多日来,都是这样。

    每回见她把东西拿回来,每回又长吁短叹,末了生无可恋的对着他说:“谢玄景,你看我像不像小老太太?”

    他觉得不像。

    或许是夏日的缘故,哪怕她问这话时正蹙着眉碎碎念,也无损她的鲜活气。反倒似树梢上冒出的嫩叶似的,俏生生的模样。

    所以当她再度走到他面前,一如往常的无奈道:“谢玄景,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要完了……”

    他掩下眼里的笑意,眸光因她好笑的语气染上一丝光亮:“为何这么说?”

    柳素双手一摊:“你瞧瞧这院里的东西,多得都吃不过来了,丢了又可惜……”

    她上辈子是个穷社畜,没钱的时候半勺老干妈能就一碗饭吃。如今手上有了闲钱,自然也做不出浪费粮食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还有这只鸡,这……别说,还挺肥的。”柳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谢玄景的眸光突然一亮:“你想吃叫花鸡吗?”

    谢南怀:“?”

    时值正午,高悬的烈日像悬在头顶的一把火。柳素左手端着井水泡的冷泡茶,右手倚在院里的石桌上,食指对着空气左右晃荡,而随之晃动的,还有一把蒲扇。

    只是那蒲扇对着的方向不是她,而是此刻正在院里用剑杀鸡的谢南怀。

    只见他对着那鸡的脖子一抹,长袖因挥剑的动作飞舞挥动,柳素立马捧场道:“漂亮!”

    柳素上下两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快的杀鸡剑,连血都未出,那只大肥鸡就归了西。

    这速度快得,简直让她怀疑谢玄景生错了时代。

    他不应该在修仙文,这明明是种田流的好苗子!

    因着打响这胜利的第一剑,接下来的一切就显得顺利成章起来。在谢南怀杀鸡,柳素做鸡的愉快合作下,热腾腾的叫花鸡出炉了。

    柳素撕下一块滚烫的鸡肉:“……真咸。”

    话毕,赶紧端起一旁的冷泡茶喝了一大口。喝完这才对着谢玄景道:“别忙吃!”

    这话却是说晚了,她抬头,正好看见谢玄景咬下一块鸡肉。

    额……

    “快,喝口茶!”她说着,正要从桌上找茶。手却愣在原地……

    哦,谢玄景刚才说他不喝茶,所以说茶只有一杯。柳素反应过来,转口便准备说“我给你拿个杯子”,却不知是不是那鸡太咸的缘故,亦或者因她手中的茶此刻正对着谢玄景。

    下一秒,她便眼睁睁见手里的茶,落入了另一只手中。

    柳素:“……”

    我的冷泡茶!

    谢南怀喝了一口,似乎全然没意识到此刻他喝的是柳素的杯子。

    少年喉结滚动,拿着茶杯的手伸出:“茶很香。”

    柳素:“……”

    明明他刚才还说不喝茶的,害得她只用灵力冰了一杯……

    接过杯子,柳素在心中腹诽。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话说,依照她上辈子的经验,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不会……

    得幽门螺旋杆菌吧?!

    她心里困惑,面上便显出几分愣神来。却不知这番表情落在对面的人眼里,品出了另一种意思。

    面前的少女双眸微微睁大,好似才反应过来她递出的是她的杯子,一时竟愣得走了神,显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来 。

    谢南怀的眉眼舒缓下来,只觉得嘴里的咸,也因着那杯茶变了味,成了细细密密的甜。

    是他从未品味过的味道。

    甚至他因着这味道,心口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但他没有显露半分,语气清冷:“茶很香。”

    唯独他落在少女唇上的眸光,出卖了他。

    或许是谢玄景的目光太过刺眼,柳素反应过来,用手抹了抹嘴角,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看来她还得买个新杯子。

    不过她和谢玄景都是金丹期了,还会得幽门螺旋杆菌吗?

    这个问题她自然找不到答案,索性不再多想。

    午餐泡汤了,柳素也没了再吃的兴致,便跟谢玄景闲聊起来。

    经过十多日的相处,柳素觉得自己对谢玄景的性子,比起以前只是纸片人的认知,现在要详细得多。

    两人相处也比从前自在许多,也因此,她倒也没有再端着架子喊对方“师侄”,反倒像朋友一样直呼其名。

    对这点,谢南怀也默契的没有提醒。

    因此,当柳素松散的靠在背后的树干上,问及谢玄景这几日白天去哪了时,也没有顾及。

    是的,虽说他们在一起呆了十多日,但大多数时候柳素是独自在家的。

    她觉得谢玄景似乎很忙,比她在书里写的忙多了。有时他早上出去,晚上踩着暮色回来。

    像今天这样大中午还在家,属实少见。

    “你来封都,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柳素心虽大,对她这条小命还是十分爱惜的。

    这段时间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她,如今谢玄景提前来了封都,是不是意味着剧情线也会跟着提前?

    她心里担心,又觉得谢玄景不是小气的性子。

    他那般风光霁月,若不是泄露宗门秘密的大事,想必也不会对她的问题有所隐瞒。

    她这样想着,看向对方的目光便有些直白。

    谢南怀点头:“确实是有重要的事。”

    他此番出来,一则是为避祸,二则是……

    谢南怀的目光直落落的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却也只是一瞬,又很快收了回来。

    “我修为停滞无所精进,师尊心中焦急,担心我因为岑羲天的事损了心境,这才急着让我出来历练。”

    他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周瑾确实因为他迟迟没能突破元婴着急,毕竟周瑾等不起了。但此番出来,却不是因为周瑾想让他来封都历练。

    那人,其实并不想让他离开。

    若不是当时他借着乾门老祖的手,给周瑾使了些绊子,让对方自顾不暇。又因着那女人留下的妖丹,用了断尾化形的秘术,骗过了周瑾。让对方以为他还在离天峰乖乖修炼,只怕他也来不了封都见她,更无法抽身在这里寻找妖晶。

    但这些,她无需知晓。

    竟是因为这个?

    柳素一怔,全然没注意到面前的少年提到“师尊”二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幽暗。

    不过说起来,依照谢玄景的天赋,修为是该有所松动了才对。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也知道不该在对方伤口上撒盐,笑着安慰:“没事,修为这事急不得。你要是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就行。”

    她说得爽快。

    少年笑了笑,答了句:“好。”

    夏天的日头特别怪,一会晒着东边,一会晒着西边。柳素本就着凳子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圆遛遛的树干,托起来她松软的腰身,遮住了头顶的烈日,舒服极了。

    偏偏日头不长眼,说话间便挪了位置。

    柳素看着站在阴影里的谢玄景,又看了看泄在自己身上的日光,嘟囔着:“好热啊,今天太阳真晒。”

    早知道她应该挪到谢玄景的那边去。

    她心里想着,却见面前的人突然往她身旁一站。

    柳素这才发现,谢玄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瘦。少年站在她身侧,将她圈在了他的影子里。而他,却晒在了太阳下。

    日光毒辣,他却好似在走向光明。

    此时的谢南怀,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因着身旁的少女,发生巨变。而现在金柳巷的众人,却已经因着柳素的到来,生活起了变化。

    原因无他,听说金柳巷也来了修士坐镇!

    金柳巷,某些闲散人员常聚地。

    “你听说了吗?王朳爹找人搞了个什么雕像,说是灵得很。”

    “哪里是雕像灵得很 ,是说那个雕像本人就在我们金柳巷住着,是个修士哩。”

    “所以,这是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像其他九十九巷一样,有修士保护了?”

    “应该是的,不然王朳爹他大儿子咋会没事的?”

    “对哈,那个修士叫什么来着?”

    “我听说姓柳,好像还是个女的。”

    “……”

    闲散人员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闲话,全然没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身后,某个人短暂停留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虞桑巷,陈家。

    身着青衣的修士行色匆匆,直到看见某道身影,这才停下脚步 ,禀告道:“查到了,姓柳,是个女修。”

    “女修?”说话的男人如老僧入定,听到手下的声音,却并未睁眼。

    “姓柳?灵关门柳十三?”

    灵关门虽不显,那柳十三却是个人物。只是他为何要插手此事,难不成是发现那鹿麂有异?

    男人心里起了猜测,却听青衣手下道:“不是,是个十五六岁的女修。几月前进了封都,一直住在了金柳巷,没有进内城。”

    金柳巷,外城出名的破烂巷。

    看来,多半是误打误撞。

    “既是在金柳巷住着,想必也翻不起风浪。”男人转动手中木珠,也未多言,三两句定下了生死。

    “处理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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