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学医倒不如学下毒
云画沙今天跟凌千雪一起去看的病人是个老爷子。
老爷子年过半百，前段时间摔断了腿。
家里的女儿不管，也没钱看病。
这不前不久老爷子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就拿着家里仅存的一点粮食，去药铺换点止疼药。
一路上一瘸一拐的，身上破烂不堪带着腐臭。
所有人都避之惶恐，生怕是染上了传染病。
凌千雪当时就在医馆里坐诊，老爷子被药童给赶了出去，也是当时闹得动静大，凌千雪注意到了老爷子。
当下让人将老爷子送到后院，将腿上的腐肉刮干净后，重新上药包扎。
虽说救治得有些慢了，但是凌千雪的药就没有慢的。
一顿包扎，老爷子非要回去。
就给他留了地址，到时候换药了，凌千雪再上门。
这不，今天刚好是换药的时候。
云画沙平日在太傅府中，除了写字就是看书。
他身子从爹胎里带出来的羸弱，得医圣的调养已经是大好。
现在凌千雪每日也会让人在食材汤水里放一些滋补的药材，他的身子已经好全了。
也正是因为中医的神奇。他得了几分兴趣。
每日在小院里帮着凌千雪整理草药，遇到感兴趣的问上两句。
每一次凌千雪也会耐心解释，不只是他，凉静安他们也跟着凌千雪学习药理。
这不凌千雪要出门给人换药，他就跟着一起。
本来凉静安也是要一起去的，只是这腿上的伤他自知行动不便，要麻烦别人推着，也就给人添乱，就不去了。
“葛大叔，我们来了。”
推开院子，凌千雪带着云画沙走了进去。
云画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贫民窟，周围的空气脏乱差。
来之前凌千雪给他说过，可他真的到了这里，心理准备啥的还是一样白做的。
眉头紧皱，袖子挡住口鼻。
可还是能闻到刺鼻的臭味。
“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出来了。”凌千雪道。
他常年在外奔波，这样的场面也是见得多了。
他倒是无所谓，就是害怕云画沙会受不了。
云画沙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他自己要来的，最后却还要站在外面等着。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吧！”云画沙直言。
凌千雪笑了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块帕子，“若不嫌弃，你就将这个戴上吧！这是我平日看病用的不过已经洗干净了，你戴上，能遮挡一些气息。”说道。
“谢谢。”云画沙接过，戴上。
淡淡的药香，是凌千雪药箱里的味道。
他的东西，好像都带着草药味。
香香的又苦苦的其中又带着一丝清甜。
戴好了口罩，两人就进去了。
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女人粗狂的声音传出，“你没银子，你没银子这腿是怎么治的！我娘生前就说你不检点，那时候亏我还护着你，没想到你还真敢私藏银子。”
“我要娶陈家儿子你跟我说没银子，我要去做买卖问你拿银子你说没银子，现在却有银子去看你这废腿，你也不看看你多大把年纪了，断了就断了，有必要治吗？
“有这个银子你到不如给我去娶一方夫郎回来，还有人能照顾你，你现在倒好，银子都自己用了，一文钱都不留给我，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自私自利。”
门内的喧骂，外加摔东西的声音陆续传出。
云画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害怕地躲在凌千雪身后。
他从未见过这样场面，有些害怕。
凌千雪却因为里面的声音眉头微皱，就像是早就习惯似的，拍了拍云画沙的手，安抚的走了进去。
“葛大叔，我们来了。”
低沉的声音下，凌千雪走了进去。
“谁呀，一天天的，我……”
凌千雪进去，里面聒噪的声音再次传出。
只是这一次还不等里面的话说完，声音止住。
云画沙在凌千雪的背后抬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女人眼里泛起桃花，盯着他跟凌千雪二人，那如火的目光，恨不得将他们两人吞了似的。
赤裸裸的，让人心生害怕。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眼神，相对的是他见的多了。
只是以前有他娘护着，后来有沈言欢护着。
如今却只靠他一个人了。
不对。
还有凌千雪。
“画沙，你帮我将药箱拿着，我去看看葛大叔的腿。”
“嗯，好。”
抱着药箱，云画沙跟在凌千雪的身后走了进去。
压抑的屋子，破旧不堪。
现在是晴天，在屋子里就能看到太阳。
若是刮风下雨，那么里面就能淋雨。
云画沙刚想到雨，脚边就一个小水洼。
应该是房子地陷，下雨的时候倒灌进来的。
时间长没清理，形成了一个臭水沟子。
凌千雪走到一旁地上，找到了他要看的病人。
周围的摆设一览无余，没有闻到一丝草药的味道。
凌千雪不由皱眉，“葛大叔，我之前给你的草药，你没煎着吃？”
“我……”
葛大叔不敢多言，看了看门口处的女人。
凌千雪一下就明白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了然，“我先看看伤口吧！”
凌千雪说着，就要解开他腿上纱布，谁知道他这一动手，那边站在门口处的女人就不乐意了，“你们干啥呢！干啥呢！我可警告你们，我可没银子付给你们，你要是想给他治腿，那你们就不能收诊金，要不然我就出去说，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大夫，欺负人。”
女人一张口，都是臭的。
云画沙站在一旁，打开的药箱，被熏得喘不过气。
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这么无耻。
那可是她亲爹，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放下药箱，索然起身，“你这女人在说什么，他是你的父亲，如今你父亲躺在病床，你不在身边照顾一二，却还要心疼银子，何为孝道，善事父母为孝，我不说你对父亲的不照顾，就是他如今受伤你却无动于衷，你这等女儿就是不孝。”
云画沙果然是在象牙塔里待得太久了，都不知道外面的险恶。
孝道这东西，是在肚子能吃饱前提才有的。
不是他这一张口就来的。
但是女人却很喜欢听他说话，文绉绉的声音如同清泉。
平日里他们这穷地方，黄鹂都不来一只，来的也都是乌鸦。
这眼前白嫩的公子，说起话来倒跟黄鹂一样动听。
女人一点都没因为他说的那些而生气，相对的，还笑呵呵的。
云画沙都觉得她是被自己骂得脑子有病了。
凌千雪默默的给葛大爷换药，上上。
“你这男人说话倒是好玩，比咱们这块的男人好玩多了，要是平日里，我肯定会说着爷们带劲，不知道被开苞没！但是既然你喜欢玩文绉绉的，大爷我也会来两句，咳咳。”女人开着黄腔，还提前清了清嗓子道：“不知眼前公子年、年芳何须，可有许配、许配良人？嗯，对，唱戏的就是这样说的，我去隔壁村听戏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所以公子，你可许配良人，若是没有许配，不知道可否留下当我葛大茂的夫郎，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也就是葛大茂，调戏的话被她说了，便宜也被她给占了。
一张嘴就好像是旱厕一样的臭死了。
云画沙所有的教养，到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人渣。
他一直觉得沈言欢混蛋，可如今一对比，沈言欢至少是天使级别，至少他不讨厌。
眼前的葛大茂，就像是神经病一样的疯子。
“败类！”
云画沙说道。
葛大茂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笑哈哈的觉得他骂的不错。
毕竟这如同仙人一般的公子骂人，那都是个性。
“公子喜欢骂我就多骂我两句，反正我葛大茂别的没有就是皮厚，但是公子这人都给你骂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入洞房呀！”
葛大茂说着就要上手，云画沙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
瞳孔之间的害怕，本能的闪躲。
那股恶臭还是从各个方向袭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熏晕了过去，下一秒“啊~”是葛大茂的尖叫，跪了下去。
凌千雪给葛大爷包扎着腿伤，思绪也分了一半给云画沙。
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要干干净净完完全全的带回去。
若不然他那个小师妹，能疯到屠村。
葛大茂就是这样的村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混子，他见多了，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
手里银针就像是暗器，飞了出去。
打进了葛大茂的腿上，瞬间的疼痛无力，她废物一样的跪了下去。
“这……”葛大叔心疼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此他心疼了。
“无碍。”
凌千雪懂葛大叔的担心，也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父母亲，才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画沙，过来。”
凌千雪喊着，已经解开的纱布，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她一边处理，一边讲解，“骨头断裂，从外在就能判断，如果摔伤后伤口处一直红肿却没有出血，按压的时候疼痛难忍，就是骨头断裂，这个时候需要用药膏和木板固定。”
“若是伤口有明显出血，或者肉眼能见到的伤口，那就是皮外伤，皮外伤随便上一些药便能好，若是在皮外伤下看到白色组织，那就是骨头断裂，这个时候就要正骨。”
凌千雪说着，手指按压葛大爷的腿部，骨头的清楚可见，云画沙认真观摩。
“骨头出现断裂，这种情况下就不能直接上夹板固定，需要将里面的骨头用外力结合一起，再上药上夹板，这样做是为了在固定之后的骨头不容易长歪。”
“只是葛大叔这个年龄，他的骨骼松脆老化严重，修复的时间也会漫长，所以需要配合内服的草药，我上次已经开了，他没喝就算了。”
凌千雪是比较心寒的。
纵容自己的女儿，也不是这样的纵容。
药草能换几个铜板，却耽误了自己的身子康复。
这个年纪的人，骨骼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各种残疾。
他是自己不照顾自己，与他无关。
“帮我按压一下木板。”凌千雪说着，云画沙连忙伸手帮他固定。
两人一起将纱布缠好，固定好伤口，凌千雪这才收手道：“你若是想跟我学医术，我还是建议你先从毒药学起，若是下一次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就直接下毒，这样的人渣毒死一个少一个，没必要手下留情。”
“接骨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家里有我，宫中有太医，用不着你自己动手。”
凌千雪是故意说的，他说出他们的身份，也是为了让葛大茂别惦记。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云画沙却没想这么多，他就是想跟着学一些本事，而不是像宫中那些妃子一样，整日苦巴巴的守在宅子里，等着女帝的临幸。
而且他也觉得这些很有意思。
至少沈言欢没有限制他们的出行，给他们自由出门的权利。
这些就已经足够。
“我帮你拿。”
“我药箱有水，你可以先洗洗手。”凌千雪道。
知道他爱干净，所以这么一说。
云画沙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也就是扶了一下木板。
若是以前他摸到这些，他肯定会嫌弃的沐浴更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沈言欢在一起久了，习惯了她的邋遢。
“无碍，回去再洗吧！”
“好。”
凌千雪说完，又留下两包草药。
这一次他倒不是跟葛大叔说的，而是跟葛大茂说道：“一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喝下，一天一副，腿上的木板不要移动，裹上一个月后若是觉得不疼了再自己拆掉。”
“这中间伤口会痒，这是正常现状，不用担心，若是想腿快点好，这一个月之内不要下床好好休息，若是不想要这条命了，我刚才说的你也没能当作没听见，画沙，我们走吧！”
凌千雪救人，他只管救人。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人自己。
药已经留下，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
剩下的就看他们本身，若是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无济于事。
两人出了葛大爷的屋子，周围不少看戏的吃瓜群众。
大家对两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云画沙看过去，那些人转头又在说。
凌千雪就像是早就习以为常，抬步离开。
“千雪，她们在说什么？”云画沙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