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朝堂威逼
“你说什么？耕田务农？！”
公孙乔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孙衍，“阿衍，你也是将门出身！难不成你竟愿意去耕地？！”
“大哥！多年来大离军制疲敝，朝廷早已不堪重负！民少兵多，土地无人耕种，何谈税收？！若无税收，哪来的钱粮作战！？长公主此回是下定决心要改革军制的！此番便从豫州试行！”
“此番长公主打算将军中部分军户变为农户——分田地、减赋税、给稻种！叫士兵们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士兵从军多年家中却穷困潦倒，州府居然连阵亡将士的抚饷都发不出！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公孙乔从军多年，军中之弊他焉能不知？！
“话虽如此！可军户不必服徭役！朝廷又发军饷！每年过冬的棉衣、口粮还也都不用担心；若军户变农户，就要交租、交税，又要服兵役、徭役，怎会有人愿意？！”
“长公主早就拿定主意，愿意改军为农的士兵由豫州府统一分配田地！按照服役的年限来定田地的多寡！豫州之农户大多都是佃户，种的都是地主家的田；豫州军的兄弟们改为农户便能马上拥有自己的土地！不必交租，朝廷免其五年赋税！这五年内所产粮食除了上交给国家的两成，余下全归自己所有！大哥算算这五年所得，难道不比当兵挣的饷银还多吗？！饷银往年里还有拖欠不发，可农户们手中的粮食却是实实在在的！兄弟们再也不用将脑袋别在裤袋上，只需勤恳耕种便能安稳度日！如此这般，有何不好？！”
公孙乔半晌无语！
是啊，若真如此，有何不好？！
“可……如此多的人，豫州的田地怎么够分？”
“大哥不必担心！长公主既然决意裁军，自然有万全之策！”
公孙衍将身子前倾，探头至公孙乔身前压低声音道，“我不防再告诉大哥一件事！长公主有心扩充禁军编制！之前襄阳两万守军已全部充入禁军！长公主是未来大离之主！怎能不重军事？！大哥心中要有数些才好！”
公孙乔双眼一亮，“那殿下此次还要多少人？”
公孙衍盘算道：“洛阳宫变时琉璃宫中只有禁卫五千！其余五万洛阳守军皆控制在我父亲手中……长公主不会走陛下的老路，依我看，长公主殿下至少会将禁军编制扩充至五万！”
“那就是说，豫州军中怎么也会选出一两万人编入禁军？”
公孙衍点了点头，“大哥久在军中，若手下有不愿甘于平庸之辈可上报充入禁军！长公主雄心壮志！一入禁军，自然前途无量！”
公孙乔嘿嘿一笑，“阿衍！你这么说哥哥就放心了！我手下那些刺儿头八成是不愿意去当农民的！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我去禁军吧！”
公孙衍笑道：“大哥想去禁军？！禁军在长公主驾前侍奉，规矩甚繁，大哥受得了？？”
“唉！我这浑浑噩噩半辈子，尽做了些荒唐事！如今一条康庄大道摆在我面前，我为何不走？！”
公孙乔心中一番话早不吐不快！他语重心长道：“你也劝劝伯父吧！我看长公主不是庸主，她是断断容不得伯父独揽大权的！”
公孙衍苦笑一声，“我父亲是个什么性子大哥最是知道！如今只能让我这做儿子的多在长公主身边出出力。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求长公主看在我的面上，能饶恕父亲！”
公孙乔也叹了口气，长公主赏罚分明，杀伐决断，公孙衍的愿望只怕难成！
“眼下人心浮动，但大哥定要稳得住心神！扩充禁军的事先不要外传！时候到了，一切便见分晓！”
公孙乔哈哈一笑，“哥哥心里有数！阿衍放心！”
三日之后————
“杨长史来求见长公主，想必这裁军的名单是定下来了？！”
杨春桥见绿蜡气色还好，但脸色发白，脖子上缠着一条白色的襳带，好似要遮盖些什么！
他苦笑道：“还请姑娘为下官通传！”
展云霓高坐凤位，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杨春桥，“裁军名单呈上来吧！”
“殿下！小臣无能，这裁撤军士的名单……还未确定！”
“哦？”
展云霓凉嗖嗖的疑了一声，眼光看也未看地上跪着之人。杨春桥只觉一阵寒气爬上脊背，后背浸出一排细密的汗珠，他急忙低下头来，“启禀殿下！这裁军的消息一出，豫州军内人人自危！士兵们人心浮动，武将们也弹压不住！他们几次三番跟臣厮闹，微臣焦头烂额，是以这裁军的名单到现在还未确定！”
“孤定下的军策，究竟是什么人不服，竟敢抗拒裁军？！”
“臣无能！豫州的将领们正在行宫外等候，说是要面见殿下！”
展云霓冷冷一笑，“叫他们进来便是！孤倒倒听听他们说什么！”
————
魏鹏带着手下的武将昂首阔步走进行宫。
吱嘎吱嘎，行宫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魏鹏冷笑——他是见惯了杀伐之人，自是不怕长公主殿下图穷匕见！
大殿之内，魏鹏率众跪倒叩头，“臣叩见长公主殿下！”
尊蓝面带怒气，责问道：“你们眼中还有长公主吗？殿下有令，三日内上报裁军名单！尔等身为大离武将，竟敢阻挠裁军？！”
“非是我等阻挠殿下政令！可裁军乃是大事，一次裁掉如此多的人，士兵们自然不满！豫州保家卫国，多少年来士兵们缺饷少粮！好容易盼到长公主殿下巡视洛阳，将士们以为从此以后能得好过些，谁承想长公主殿下居然下令裁撤军队！我从小在豫州长大，对豫州的情况最是了解！豫州府哪来那么多的良田分派？即便能分到几亩薄田，将士们辛苦一年，待交完租税又还能剩下多少？！”
魏鹏声音高亢，一番话说的手下的将官们义愤填膺！
“豫州的兵卒都是和夷族打仗时强征来的！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为国负伤时朝廷不闻不问！如今天下太平了，朝廷却想将他们赶回去务农！里里外外都是朝廷占了便宜，士兵们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魏鹏一拜到地，“还请长公主给臣等一个交代！”
尊蓝双眼一眯，杀机顿现！她大喝一声，“放肆！你这是在质问长公主殿下？！目无尊上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
“末将的胆不大！可末将手下征战沙场的校尉们却受不得欺辱！”魏鹏也瞪圆了眼睛，大声道：“长公主殿下若只裁撤那些大头兵也就罢了！竟连我等出生入死打退敌军的将领们也要裁撤！”
魏鹏抬起头直视着展云霓，一把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胸口的刀疤——
“咱们谁人身上没有几条伤疤？！兄弟们在战场上舍命流血守护大离疆土！如今殿下心疼银子，便要卸磨杀驴！实在叫人寒心！”
“与其窝窝囊囊做个农户，不如当初战死沙场！好歹留个以身报国的美名！长公主殿下若是执意裁军也容易！便请赐我等一死！”
魏鹏此话一出，身后的将官们群情激奋，纷纷解开衣衫露出身上的伤疤，朝着展云霓大喊：“咱们为保大离平安弄的一身是伤！咱们不去当农户，还请长公主殿下赐我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