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赶求医路》

    是啊，可怜的妹妹发高烧，在这深山野岭，十五岁的哥哥杨景身上背着六岁的妹妹，冲进大雨里，奔跑在山坡上。边跑嘴里边说：“好妹妹，你不能睡着哦，哥哥背你去外婆外公家吃好东西哦。”

    曹甘际翻山走岭到谟武乡外公家是十来里路途。此时雨中的杨景，不管山路多远，也不管路途艰难，只要把握好脚下不滑。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妹妹早一点平安送到外公家。

    自从背井离乡后，流落外地三个多月，日子过得心累与渺茫时，杨景一度觉得自己此时命如草芥般无力。

    在精神上即将崩溃的边缘，而看到弟弟妹妹的可怜，母亲的孤单无助。他又振作起来了，天天砍柴，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养好弟弟妹妹们，让他们茁壮成长。如果这次失去了妹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忘了一天的疲劳，忘掉了此时的饥饿。心中只有一个坚不可摧的使命，一定把妹妹安全送到外公家求助救医。

    十里路的羊场小道上，见证了兄妹俩的生死相依；雨中在倾诉着这对可怜兄妹的手足之情……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河边，对岸就是谟武村庄了、也就是外公家了。

    当兄妹俩赶到渡口时，却不见船只，左盼右盼都不见船只的影子。此时暴风雨仍然在下个不停。而且越下越猛。似乎老天爷不懂兄妹焦虑的心。河水在不断的猛涨，一浪比一浪高。杨景背着妹妹站在河岸，傻了眼，四处张望，还是不见稍公和船只。没船怎么过渡？眼看天渐渐暗下来了，杨景心急如焚，边跺脚边念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这时突然听到樟树上坪牛棚里老牛在叫：“哞！哞！”杨景听到叫声后，马上反应过来，首先想到牛棚躲雨。也可能此时有渡船过来，渡田间收工的农民。就转身背着妹妹快步冲进牛棚，只见牛棚老牛身边地上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装有稀饭。因为农忙时节的耕田老牛，劳累过度，主人都会煮点粥给老牛增添营养，保持秋耕体力。杨景看到激动无比，忙把背上妹妹放下，抱在怀里，并且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舀起饭汤，喂食妹妹嘴里。自己也肚子空了，加上一天劳动，现在又背着妹妹奔跑十几里山路，已经是精疲力尽，头晕目眩，见到稀饭谁能忍得住？于是将整个头埋进木盆，管他脏不脏，一股脑像猪觅食一样，张口就吸。

    渐渐体力感觉恢复了许多。但是怀里的妹妹还是不省人事，情况万分危急。一直等下去，何时是个头？他急忙抱着妹妹又往河边跑去，当杨景就想这样抱着妹妹游过河时，似乎感化了老牛，牛棚老牛又再次大叫起来：“哞哞！”像是在喊杨景。也许是天意顾卷，也许是兄妹命不该绝吧！

    杨景突然反应过来，想到牛棚里那个大木盆。他赶紧抱着妹妹重返牛棚，双膝跪下，向老牛连磕三个响头，口中念道：“牛老爷，我兄妹急需过河，借你木盆一用，如天不灭我，来世我愿替你做牛，替你耕田，望牛老爷保佑我把妹妹平安送过对岸。”说完，并把木盆顶在头上，往河边冲下去，迅速把怀里的妹妹放入大木盆里，脱下身上的蓑衣，盖在木盆上，解下腰间布带，一头系在木盆拿手的铁环上，一头绑在自己脖子上……

    这条金溪河是闽江上游的河，源头是赣州入闽的几条支流汇合成一条大溪，平时水的走势就很急流。河床宽度200多米，撑渡船要半个多小时。

    天黑了，河水还在猛涨，河浪借着风力，一浪高过一浪，在拍打着木盆，大雨还在继续，兄妹俩随着波浪起伏，一场感天动地，感动人间的生死场面在金溪河畔上演绎……

    这是一场体力与浪涛在较量；这是一种亲情与无情漩涡在比拼；这是一次血缘与淡水的浓度在对比。

    出盆几十米就翻了，原因是木盆很浅，妹妹睡的姿势不会平稳。可想而知，木盆一倾斜，马上被浪潮推翻了，人和盆分离了，一下河就差点送命。哥哥马上用手掌托举妹妹，迅速游去追上木盆，又重新把妹妹放到木盆里，调整好平稳的角度，继续推盆前行。

    十五岁的杨景并不是很会水性，但是为了妹妹，谁都知道他在拼命，谁都看得出他在堵命，他只能这样啊……。假如岸上有人看到，这番情景，谁都想呐喊一声：

    “杨景加油啊！杨景坚持啊！彼岸快到了”！

    不知道盆中的妹妹，此时是否感觉到她在暴雨中，躺在水面上的木盆里，在哥哥的陪伴下，强行渡河。随着波浪一浪接着一浪漂流，哥哥为了她在咬牙奋力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