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补课
“只是什么？”老太太紧张道。
“考是能考上大学，只不过分数有点尴尬，而且也有很大的风险。就算过了分数线，也不好选专业和学校。”
老太太没读过什么书，听得糊里糊涂的。
孟悠然见她不大能理解，又补了句通俗话：“就是之后不太好找工作。”
“啊？”
老太太一听以后不好找工作，眉毛瞬间皱成一个川字。
她看看傅子衿，又看看孟悠然，双手紧紧握着水杯，满脸焦急：“那……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傅子衿不知道孟悠然又在打什么小算盘，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拉着老太太的手拢住，温声哄她：“外婆，您听我说……”
才刚开口，老太太的手被孟悠然拉过去，她两只小手抓着外婆布满皱纹的大手：“外婆，傅子衿他很聪明的，我相信只要他认真补一补，一定可以考上好大学。”
孟悠然抬眸，清亮的眼睛看向傅子衿，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
傅子衿蹙眉，疑惑地看着她，好像在问“你究竟想干嘛”。
孟悠然忽略他的眼神，又将目光投向老太太，态度诚恳的说道：“外婆，我有一个好办法。我成绩还不错，是年级第一。如果从今天开始就帮他补课的话，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他的成绩一定可以提上去。”
年级第一？
那可不是顶好的成绩！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家子衿补课？”老太太惊喜地问道。
“当然可以。”
“不用。”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落下，孟悠然和傅子衿对视一眼。
“为什么？我教人很温柔，不会凶你的，相信我。”孟悠然拍拍胸脯，为自己树立温柔形象。
“反正就是不用。”
他将脸偏向一边，避开她的目光，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抠着床头柜。
他没时间补课的。
“我看就很行。”
老太太哪里不明白傅子衿的顾虑，估计忙着打工呢。
将手里的杯子使劲往床头柜上放，杯中的水溅出几个浪花：“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把成绩提上去，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
傅子衿倚着床头柜，身姿笔直，他垂下眼睑，没有出声。
室内寂静无声，陷入僵局。
老太太知道他性子倔，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索性捂着胸口往床上倒，嘴里颤颤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呼吸不了了……”
傅子衿身形陡然一顿，大步上前，正要过去扶她，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时停住脚，明显松了口气。
孟悠然哪见过外婆真正犯病的样子，顿时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给她顺心：“外婆，外婆，您没事儿吧？我去叫医生来。”
她刚要转身，被一只粗糙的手拉住，回头看见老太太朝她挤着眼睛。
孟悠然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咬着下唇憋笑，没想到外婆也有老顽童的一面。
她会意后，连忙做出慌张的模样，仰着脑袋朝傅子衿喊：“外婆要晕了，要晕了！”
傅子衿退回原来的位置，瞥了眼一老一少拙劣的演技，终究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老太太见他点头，连忙起身，在枕头下翻出一个碎花布钱袋，从里面抽出仅有的五张红钞塞到孟悠然手里：“老太婆没什么钱，这点先当报名费交给你。”
傅子衿喉咙一紧，感觉有根细针扎在胸口，呼吸悬在咽喉处，不上不下。
孟悠然看着手里的钱眨了眨眼，整整齐齐的叠好，把几张红钞塞回钱袋，放到老太太手心：“外婆，您的钱我不能要。”
她抬头看向傅子衿，浅浅一笑：“我跟子衿就像家人一样，不需要那么客气的，再说了，就算要给钱，也不需要外婆给，等子衿以后有了工作，挣了钱，再给我也没关系。”
老太太心里颇为感动，也不强求，点点头，将钱收回去：“好好，听你的。”
傅子衿站在一旁，他视线落在孟悠然身上。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垂下的眼眸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
她说，把他当家人一样。
他早就没有家了。
是外婆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孟悠然从小就这样，会乖巧地照顾着别人的情绪。
她知道他学习一落千丈。
他自己都放弃了。
她却想要拉着他往上走。
还因为他，把她的善意释放给外婆看。
傅子衿胸口莫名发闷，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让他无法呼吸。
因为他明白，这个他一直压在心里的人，是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进一步的人。
他们差距太远，太远……
傅子衿陷入自己的情绪，听外婆突然说道：“子衿，你现在住在孟家，吃孟家的，用孟家的，现在孟小姐又亲自给你补课，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你得争气，知道吗？”
恩情。
傅子衿握住了手。
是啊，只能是恩情。
“我知道。”
他下巴收紧，长睫掩住漆黑的瞳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突出的指关节泛白。
他当然知道，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
孟叔叔把父亲的负债，全都还清了。
孟家天大的恩情，他怎么还也还不清。
老太太怕耽误两人上课，也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回学校。
从医院出来后，傅子衿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他点进微信，给猴子发消息：【今晚有事，来不了。】
孟悠然看着从病房出来后没说一句话的傅子衿，停下脚步垂着脑袋，低声喊他：“傅子衿。”
她声音很小很轻，以至于傅子衿以为是幻听，停下脚回头看见她停在原地，才确认没听错。
“嗯？”他疑惑地看着孟悠然，语气听起来有些淡漠。
“你是不是生气了呀？”孟悠然埋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又软又糯。
傅子衿先是一愣，随后扯唇一笑，尽是苦涩。
她那么好，处处为他着想，他哪有资格生气。
他没立刻回答，站在路边抬手拦了辆车。
拉开后车门，嗓音低沉磁性，颇有安慰的味道：“别多想，我没生气。”
“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小气！”
她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笑意，泥鳅一样钻进车里坐下，跟方才委屈巴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得，她果然又装可怜。
傅子衿知道自己着了她的道，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无奈地跟着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