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学生
“同学们，我们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叫傅子衿。”班主任钟诚站在讲台上说道。
底下同学一听，顿时谈论起来。
傅子衿？
是她认识的那个傅子衿吗？
正埋头准备休息的孟悠然猛地抬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点。”
见底下声音越来越大，钟诚抬手压了一下，转头朝门口点头示意：“同学，进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孟悠然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入目的是一双白色帆布鞋，藏青色牛仔裤衬得对方双腿修长无比，他上半身穿着一套灰色连帽卫衣，看上去慵懒随意。
看清他的面貌，孟悠然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她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原来真的是他！
孟悠然死死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扣着桌面，止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傅子衿站在讲台上，淡漠地扫了教室一眼，声音低沉悦耳：“我叫傅子衿。”
他的自我介绍过于精简，钟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他：“你说完了？”
傅子衿颔首，表示说完了。
“那你就坐在……”钟诚仰着脖子，双目扫视着教室的几个空位。
孟悠然见他还没决定下来，举起手自告奋勇：“老师，我我我，坐我旁边，正好我缺个同桌！”
听见孟悠然的声音，傅子衿眼眸轻颤，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垂在腿侧死死紧握的双手手心传来的刺痛感却出卖了他。
“坐你旁边，我还不知道你那张嘴？”钟诚推了推金丝眼镜，一副看穿的表情。
底下同学们偷偷笑了起来。
听了老师这话，傅子衿眉眼舒缓，薄唇勾起几不可察的笑意。
原来，她变得胆大之后，这话痨的性格就没变过。
孟悠然埋着头，百年难见的觉得羞耻。
抬眼悄咪咪打量傅子衿的表情，见他垂着眼没有跟着同学一起取笑自己，她又鼓起勇气跟老师继续狡辩：“老师，您实在是太冤枉我了，我可是好学生。”
钟诚呵呵一笑：“你只是成绩好的学生，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班上哄堂大笑。
钟诚指了指左边靠窗的倒数第一排，向傅子衿说：“你就暂时先坐在那里吧。”
孟悠然一听，连忙抬头看他手指的方向。
傅子衿坐靠窗的倒数第一排，她坐在中间的倒数第三排。
还好还好，也不算太远。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响后，钟诚按往常惯例拖了五分钟。
等他一出教室，众人脑袋齐刷刷往后面看。
有一个胆大的女生拿着一瓶饮料下了座位，上前跟傅子衿打招呼。
不过几秒，便红着脸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
孟悠然看傅子衿那么冷漠，上前拍了一下他肩膀，嗓音甜甜：“傅子衿！”
肩膀忽然传来隐隐的痛感，隐藏在衣服下的伤好像在提醒他什么，傅子衿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抬头，看见少女正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盯着他。
见是孟悠然，傅子衿眉目瞬间舒展。
她笑道：“子衿子衿，你还记得我吗？”
傅子衿手里的动作一顿，拿着笔的手紧了紧。
只片刻，神色又恢复如初，埋头继续写笔记。
孟悠然以为傅子衿真没认出她来，双手扯着马尾分出两瓣，比在脑袋两边，笑着问：“现在呢，现在认出来了吗？是我啊，小悠然。”
孟悠然又凑近了几分，傅子衿不得不抬眼看她。
入目是少女清澈透亮的杏眼，白皙的皮肤在朝阳的照射下透着光，她好似没什么变化，脸颊两边露出两个酒窝，笑得格外清甜。
傅子衿的心此刻跳得极快，仿佛看见了多年前朝他奔跑过来的女孩，有种未知名的情绪呼啸而过。
但是他不能，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维持了十几秒。
有个男生从后面过来搭着孟悠然的肩膀，笑道：“啧啧，孟悠然，瞧瞧，别人搭都不搭理你。”
孟悠然瞪他一眼，反手揪着他手腕，男生痛得嗷嗷大叫。
这画面落进他眼里，莫名觉得刺眼，傅子衿眉心微皱，清瘦的下颚绷直，从嘴里吐出三个字：“不记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孟悠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不认识自己，只知道她的心此刻拔凉拔凉的。
恰时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匆忙回到座位上。
傅子衿坐在后面，看着孟悠然单薄的背影，眼眸微沉。
孟悠然仍旧不信昔日好友就这样忘记自己，这才三年不见呢。
下课后，孟悠然专门从他那边出门去厕所。
上课时，又趁老师转身写字或低头看书的功夫，回过头去看他，希望跟他眼神对视上。
刷了这么多存在感，结果却始终如一，傅子衿未曾抬头看她一眼。
一天就这样在恍惚中过去，放学铃一响，孟悠然眼睛飞快往后望，十分迅速的收拾书本，把不需要带回去的书一股脑塞进桌肚，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显得有些慌忙。
看见傅子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孟悠然急忙起身。
椅子往后一划拉，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揪着书包追了上去。
放学时段楼梯间人很多，傅子衿腿长，很快孟悠然就和他拉出两层楼的距离。
直到出校门口时，孟悠然才追上他。
“总算追上你了。”她气喘吁吁地跟在傅子衿身边。
傅子衿侧眸看向孟悠然，见她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他眉间微蹙，脚步却没停下。
“有事？”
他语气很淡，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子衿，我们一起回家吧。”孟悠然执着地说着，她不相信傅子衿真的不认识她了，觉得他就是跟她开玩笑。
傅子衿眉心稍皱，停下脚步，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她抱着书包，抬起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刺骨的寒意席卷人们的身体，好似无孔不入。
孟悠然冷得缩了缩脖子，见他不回话，又笑道：“要是同路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要是不同路，我可以先送你……”
“不同路。”傅子衿下意识反驳，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多亏了这阵风，把身处阴渠的人拉回现实。
回家？
呵……
他早已经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