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噩梦
“在比赛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裁判大概没料到会有人主动跟他聊天，问问题，于是点头，或许是因为心情好。
“他们……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不止他父亲，还有那些成为人墙的人们。
“啊，你说这个啊。”
裁判面无表情的，理所当然的，像是从未觉得有问题般， 说，
“因为你们人太多了，这场比赛人太多了占空间也浪费时间，所以就随机挑选了一部分人，你很幸运，还有机会比赛。”
也就是说，他们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空间的人太多，所以他们运气不好，连一个公平跟人比赛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刻，冷柔的胃立马翻涌，呕吐了出来……
啊，真的好恶心啊……
裁判的脸色仍然不变，还是问她，要现在放弃比赛吗？
冷柔看向了对面那个幸灾乐祸的成年人，他竟然对死者已经毫无敬畏和怜悯之心，只看得到他眼里的疯狂。
那一刻，冷柔忽然意识到，有人好像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足以毁灭人类的阴谋。
她不要让这样的人赢，她要让这个可怕东西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
她要保护自己的母亲跟妹妹。
这是冷柔从未有过的信念。
“继续吧。”
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重新站了起来。
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脑子的聪明，从未庆幸过，她的力气比普通人更大。
比赛又重新开始，最后结果，正如冷柔计算的，她赢得了比赛。
之后好几场，冷柔都不太记得了。
她只觉得她像个没有灵魂的工具人，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痛让她麻木不仁。
唯一靠着赢的信念在坚持着。
“姐姐！”
冷柔不可思议的听到了冷雪的声音，她立马回头，发现了浑身是伤的妹妹。
她坐在地上靠着墙，捂着其中一条手臂，上面全是血迹，那手好像是折断了。
”笨笨！”
冷柔跑过去，将冷雪抱在怀里。
“姐姐！”
冷雪立马哭成了泪人。
“妈妈呢？”
问起妈妈，冷雪脸色一变，然后身子开始不停的发抖，犹如惊恐之鸟般，在冷柔的安抚下，她才勉强能说话。
“妈妈……死了……”
母亲最开始为了护着冷雪，替她打了比赛，然后死在了敌手之下。
“姐姐，我们去找到父亲，好不好，找到父亲救我们，让父亲来保护我们。”
冷柔身体一滞。
她不忍心告诉妹妹这个可怕的真相。
哀莫大于心死，要是让冷雪知道父母都死了，她要怎么办？会放弃希望吗？
“你听我说，笨笨。”
她抬起头，盯着她。
“我们会找到父亲，但是现目前，我们必须要活下来，这里人太多，我们只能先赢得比赛，这次，我们要靠我们自己。”
为了说服，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像父亲那般。
“笨笨，如果父亲知道你自己解决了问题，他一定会夸你的，对吗？到时候我就说，我才是笨笨，我们笨笨一点都不笨，她还非常的勇敢。”
嗯……
冷雪点头。
“可是，姐姐，我好疼啊……”
她委屈极了。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被人疼爱的妹妹。
看着冷雪那受伤的手臂，冷柔只得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好。
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该你了。”
裁判过来，却不是对冷柔说的，而是对冷雪。
冷雪身体一抖，无助的看向了冷柔。
她的惊恐和害怕，她的不安，通通传达给了冷柔。
况且她的手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比赛。
“我来。”
冷柔做了一个姐姐应该做的事。
比赛规则上并没有说不可以替代他人比赛，所以之前冷雪的母亲才会代替冷雪去。
“姐姐……对不起……”
冷雪哭了，她恨自己，可她想活，她对自己自私感到深深的抱歉。
她怎么能只为了自己……
那可是她姐姐……
所以她一面被死亡裹挟着，一面又因为愧疚和良心，感到煎熬。
“冷笨笨，我是很讨厌你，但是……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的妹妹，我可以欺负，但是外人不可以。”
她永远是她的姐姐……
冷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冷柔走向了比赛场地。
你以为你改变得了世界吗？
温情在怪谈里，从来都只是累赘。
祂是如此的厌烦着这一切。
冷柔的对手，是个健壮的青年人，不凑巧的，是他是网球爱好者。
每周都要练习几次的那种，对他来说，对付冷柔这种小鬼，简直是轻而易举。
人啊，在绝望中，总是会觉醒一些东西，包括内心曾经极度掩饰的阴暗面。
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世界末日。
既然这是世界末日，那又何必遵守基本的人伦道德呢？
于是他开始折磨冷柔。
他用他的身体优势，用他的技巧优势，不断的攻击冷柔的身体，使得她受伤，使得她像个小丑一样，被他愚弄。
看到少女如此艰难的比赛，没有什么让他更开心的了。
但他低估了冷柔。
冷柔用一条腿的代价，换取了胜利。
对方面如死灰，在裁判还未宣布胜利之时，他冲向了冷柔，伤害着冷柔，差点将冷柔杀死。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就能赢得比赛！”
他疯了。
手臂青筋暴起，用力的掐着，却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整个人内爆，变成了肉沫。
漫天的血，将冷柔整张脸浸染。
裁判员来到了冷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失误，为了赔罪，这次的比赛，你将获得豁免权，只要安静待到最后即可。”
也就是说，她可以不用比赛，存活到最后。
然而下一秒，传来了冷雪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不要，我不要比赛……”
又是她的比赛，而她的对手是个成年人。
骨折的疼痛再次提醒着冷雪之前的遭遇，所以她极力抗拒着。
冷柔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她要代替冷雪。
“不可以。”
裁判员笑了。
这是冷柔第一次见他笑，是那么的让人战栗。
“姐姐……救我……救我……”
无论冷柔如何挣扎，都无法爬起来，她只能趴在地上，远远的看着冷雪比赛。
从此以后，冷柔做了十年的噩梦。
“姐姐……救……”
输掉比赛那一刻，冷雪朝着冷柔跑过来，不要面的奔跑过来，脸上带着泪。
却又在快要触碰到冷柔时，变成了一个血人……
最后的声音淹没……
冷柔永远忘不了冷雪死之前绝望的眼神。
那一刻，她终于懂得了，裁判员嘴角笑意的含义。
豁免权，说是恩赐，却是另一种惩罚。
她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
他在嘲笑你，凌辱你，蔑视你……
人类在灾难降临的那一刻，是那么的渺小，卑微，如蝼蚁，不堪一击。
而祂用实际行动向冷柔展示了，你会为你的豁免权，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