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141章 断轮回
北极……
失去了死气沉沉的北海墓碑，按说神州应该多些生气才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神州非但一下子少了活泼泼的生气，还一下子少了扑棱棱的灵气，此前因为泡影录被小白本源锁世界融合所带来的良性反作用，荡然无存。
这样的情况，在北极尤为明显，目光所及，一片凋零，无论人妖，似乎一下子都没了精气神。
寒风萧瑟，魏巍北固楼依然矗立，远远望去，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回望过去，感叹人生。
小白终究还是去北极了。
撇开北海墓碑这个因素暂且不提，北极也是小白无法回避的一道坎，
因为，这里是他这一世轮回的出生地，连带着，还有几笔糊涂账。
如果从俞忠利和瑶姬的角度来看，小白与叶光纪无疑是血海深仇，可偏偏，叶光纪又以舅舅的身份对他释放善意，非但阻拦九枭对他的追杀，还在他加入巨灵门之后让浮游送去贺礼，表明了他的态度。
此后，叶光纪莫名失踪，小白借助信息司力量倒查发现，凶手竟是神州东土的现任青帝：小翠灵感仰。
而让小白无语的是，灵感仰与他之间，又有一笔糊涂账。
原来，灵感仰曾是俞勤养子，原名俞灵，五百年前，俞勤之所以意外身陨，俞忠利之所以改丁姓藏身北极黑水城，皆是拜灵感仰所赐。
另外，虽然俞勤自己没说，可小白怀疑，俞勤之所以没能成功晋级大罗金仙，很大一个原因应该就是灵感仰。
俞勤是除耗子、谢石和莫千寻外，为数不多的被他授权可以自由出入本源锁世界的人，小白推测，此前在南荒骨堆的时候，俞勤应该是感应到灵感仰了。
当然，小白此次前来北极并非为了这些糊涂账，而是为了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清除轮回印记。
炼化了莫千寻给他的那张纹理图之后，小白获得了很多与他自己有关的信息，
这其中，就包括世界树早早在他身上打下轮回烙印这一条，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小白是世界树上的一道印记，
倘若不能及时清除这条印记，那么，他将继续在世界树为其设计的轮回中打转，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入下一个轮回，谁也不知道在下一个轮回中他是谁、是什么。
而这，绝对是小白和莫千寻不能容忍的。
“哥，真的要现在就处理吗？”
莫千寻的投影再度出现在了小白身旁。
“嗯！”小白点了点头道，“反正无法回避的，不是吗？”
“世界树的强大超乎想象，虽然我能勉强帮你斩断与它之间的轮回关联，可它的反扑……”
莫千寻欲言又止。
作为曾经的当事人，莫千寻太清楚世界树的实力了，那种相隔亿万世界，却能随意决定人生死的手段，哪怕现在想来，都是心惊肉跳。
“你是担心我无法承受对方的反扑？”
小白道。
“我觉得，最好等你与二白完全同步，最不济，也得彻底炼化了泡影录再说。”
莫千寻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会有风险，不过，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不瞒你说，越是与二白同步，我越是感觉似乎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如果不能尽快清除羁绊将实力提升上去，我们可能会很被动。”
小白道。
“哥你感应到了什么事情，要不，我先帮你去处理？”
莫千寻眨了眨眼，试探道。
在小白面前，她似乎永远是那个西岙村鬼精灵的小女孩。
“总不能每次哥有事情都让你来解决吧？再说了，万一是像世界树那样超出你实力的事情呢？”
小白笑道。
“嗯，你说的没错，”
莫千寻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哥，那这次你感应的事情有没有超出我实力呢？”
“你呀……”
小白无奈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感应的危险是来自世界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那世界树究竟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你想，既然你都能在轮回中找到我，对方是不是更应该可以？”
“没错，你说的对……”
听了小白的话，莫千寻的神情终于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诚然，就像小白说的那样，既然她能在轮回中找到他，那么，谁能保证给他制造轮回的世界树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所以，不管有没有其他危险，来自世界树的危险，却绝对是大概率的事情。
“当然，我选择在没有完全与二白同步、甚至连泡影录都没有炼化的情况下处理这个事情，也不是完全行险、完全没有倚仗。”
小白继续道。
“噢……”
莫千寻看向小白，她不知道小白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刚刚他还说自己并不知道世界树究竟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小白微微一笑，下一刻，二白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你？”
莫千寻看向二白，疑惑。
诚然，虽说二白前途无量，可那毕竟是以后，现在又能起什么作用？
“我跟二白沟通过轮回的事情，二白说他有把握，另外，他说现在这个时候处理轮回印记，未尝不是完全炼化泡影录的一个最佳契机。”
小白道。
“放心，那玩意儿我以前见过的，实力确实还过得去，不过见到我，它照样得乖乖靠边。”
二白道，满满自信。
莫千寻：“见到你靠边？你是说以前还是现在？”
二白：“呃……我虽然暂时不是以前的我，可我现在有门。”
莫千寻、小白：“……”
“嗡……”
伴随着那一道诡异的闷响声，小白与北固楼同时一震，
时光倒流，轮回溯源，一人一楼同时被层层迷雾包裹了起来……
北极，风雨交加的夜晚，
巍巍北固楼，一名男婴呱呱坠地……
满城皆兵，年轻的母亲忍痛将孩子交给心上人，留下自己一人面对早已暴跳如雷的哥哥……
倾盆大雨中，两道人影奋力狂奔着，其中一个怀里裹着一个婴儿。
忽然，一道人影斜刺里杀出，截住了二人去路。
二人中没有抱孩子的那人果断留下拖住来人，怀里裹着婴儿的男人继续赶路，
可是，没等他跑出多远，身后却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荒原，面对一望无际的兽群，怀里裹着婴儿的男人在身后两人夹击下，深深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随后，一头扎进了兽群……
……
牛市，一头无精打采的癞皮小牛被一个穷人用极低的价格买走了，
街坊邻居都嘲笑买牛的穷人，说他无缘无故花了冤枉钱，可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非但给癞皮小牛吃最嫩的草，还隔三差五采药处理小牛身上的癞皮。
过了一段时间，小牛身上的癞皮好了，小牛也渐渐变成了一头健硕的大牛，
大牛对穷人很感激，在以后的日子了，它几乎扛起了穷人家的所有重活，耕地、犁田、拉磨、运货……
穷人日子渐渐好起来，可是，大牛也渐渐变得老迈了。
有一天，大牛在拉磨的时候忽然倒了下来，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站起来，
大牛眼中噙满了泪水，仿佛是在自责自己的衰老和无力，
穷人也抱着大牛哭，他也在自责，自责自己的自私和无休无止的索取，
大牛用头轻轻蹭了蹭穷人，仿佛是在说：别哭，遇到你，我很幸福……
……
战场，一匹黑色骏马与它的主人一起冲锋陷阵，
枪林箭雨，他们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它的主人被奉为战神，而它，则是战神的坐骑。
可是有一天，不败的战神败了，战神想要黑马带他逃离，然而黑马不愿意，黑马觉得，战神是不能当逃兵的。
战神无奈，只能跳下黑马自己逃生。
黑马轻蔑地看了一眼战神逃离的背影，随后一声长嘶，独自冲向了战场，
这一刻，它觉得自己是战神……
……
鬼界，一只强壮的黑面鬼正抓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大快朵颐，
冷不丁，斜地里蹿出另一只黑面鬼将他手中的肉给抢了去，
很快，两只黑面鬼扭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竟是忘了他们争抢的肉……
阴暗角落，一只瘦不拉几的小气鬼眼见有便宜可占，当即蹑手蹑脚把肉给偷了去，随后闪电般藏回了角落，
小气鬼开心极了，可他却没发现，离他不远的另一个角落，一只青面鬼正冷冷盯着他，眼中绿光，让人不寒而栗……
……
草原，一头孤狼正静静地与狼群对峙着。
孤狼的呼吸很重，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这些血迹都很新鲜，有他自己的，也有其他狼留下来的；
他的脸上有三道很深很深的鲜红爪痕，每一道都从左耳一直延伸到嘴角，三道爪痕几乎覆盖了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
“嗷呜……”
对面狼群的头狼仰天长啸，那是再次攻击的号角。
“嗷呜……”孤狼也不甘示弱地一声厉啸，
随后不退反进，率先闪电般冲向头狼。
疯狂厮杀再度开启。
孤狼完全放弃了防守，不顾一切撕咬头狼，
他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伤口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粗、越来越重，他从一头孤狼变成了一头血狼。
渐渐地，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目光虽然渐渐迷离，却依旧坚定如初。
终于，头狼怕了，掉头跑了。
孤狼没有追击，只是坚定地站着，静静凝视着头狼逃离的背影，久久，久久，如同草原上的一尊雕塑……
……
水塘，夕阳西下，晚霞映照，一只迎着朝霞出生的蜉蝣终于完成了它最后一次的羽化。
蜉蝣的翅膀很大很美，虽然没有晚霞灿烂，却拥有水晶般的晶莹剔透，只需轻轻一扇，就能带起它那浅黄浅黄几近透明的躯体在水面飞舞……
蜉蝣很饿，可是它却无心进食，因为，它要跳舞，它要吸引很多很多异性来一起跳舞，这是它的使命，羽化成虫后的神圣使命……
忽上忽下，蜉蝣拍打着它那梦幻般的翅膀，欢快地跳着，不知疲倦地跳着，它的舞伴越来越多，它也越来越疯狂……
当夕阳彻底不见了踪影，当天空完全变成血色的时候，蜉蝣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一头栽进了水塘……
……
梦幻般的生，梦幻般的死……
浮光掠影，百转千回……
莫千寻静静看着，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此前的几次轮转始终未能寻得小白。
是啊，谁能想到，除了这一世，小白此前千万次的轮回，竟没有一次是人道轮回。
画面还在继续变化着，小白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忽然，画面出现了一片星空。
星空之中静静伫立着一棵巨树虚影，这巨树虚影是如此之大，大到几乎把整个苍穹都盖住了，人在它面前几乎连蚂蚁都算不上，
而这，还是因为这巨树虚影与人不知隔了几多远的缘故……
远远地，一对少年男女悬浮虚空遥望巨树虚影，少男左手托着一块画板，右手则是在画板上迅速勾勒着什么……
忽然，巨树虚影一震，
同一时间，少男少女身上出现了无数藤蔓，
这些藤蔓显然是来自那巨树虚影，因为，少男少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拖拽着飞向巨树虚影……
二人奋力挣扎着，最后，少女身上的藤蔓被少男用匕首斩断了，而少男自己却被藤蔓拖走了。
“哥……”
少女哭喊着追赶。
少男已然无法挣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没能发出声音。
“不……”
眼见少男消失在了星空深处，少女像是丢了魂，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她的手里，紧紧握着少男交给她的画卷……
……
氤氤氲氲，迷雾缭绕，
随着画面的不断切换，小白的身影变得更淡了，似乎，他就要在轮回中消失了……
“断轮回！”
就在这个时候，莫千寻忽然一声暴喝。
“轰！”
一道枪影冲天而起，
同一时间，北固楼瞬间化为齑粉，而迷雾中的小白则是重新显露出了身形。
阴符神枪，虽然仅仅只是一道枪影，却依旧是超越三界的力量。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敲碎玉锁，北固楼塌轮回断，今日方知我是我。”
小白缓缓睁开眼，
沧桑，清澈。
“轰！”
几乎同一时间，泡影录最后一成也被完全炼化了，小白体内的翻版世界树迅速扩大强化。
大佬子元神说的没错，斩断轮回果然是彻底炼化泡影录的最佳契机。
本源锁世界内，张三林四两人迫不及待将自己的世界挂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翻版世界树的运转提升了两倍都不止，
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小白主元神与大佬子元神的同步也得到了飙升。
“哥，对不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莫千寻看向小白，早已泪流满面。
刚刚的轮回溯源还历历在目，莫千寻实在无法忍受小白在轮回中为牛为马，做鬼做妖，更离谱的是，有一世，小白竟然还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呀！”
小白将莫千寻轻轻揽入怀中，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行！下次如果遇到危险，不许你再这样了。”
莫千寻抬头看向小白，一字一句道。
小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嗡！”
就在这个时候，小白体表毫无征兆地生出无数藤蔓，这些藤蔓出现得如此突兀，就像它们原本就在小白身上只是被衣服盖住了似的。
“哥！”
莫千寻大惊。
小白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此时的他虽然还未与大佬子元神完全同步，却已经完全炼化了泡影录，相应地，也就能够调动大半本源锁的世界之力为己用，
可他却惊讶地发现，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藤蔓，他的世界之力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自己的躯体正再度变得虚幻。
等级碾压！
这些藤蔓的等级竟然完全碾压他的世界！
简直不可思议！
“二白！”
莫千寻神情严峻。
莫千寻太清楚世界树的威力了，哪怕她此时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初，可她很清楚，她依旧不是世界树的对手，若非二白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搞定，她是绝对不会让小白行此险招的。
“轰！”
莫千寻话音刚落，一道如梦似幻的门户出现在了小白头顶。
根本不用她提醒，二白已经启动了轮回法门，
霎时，原本困住小白的藤蔓如同阳春白雪般，极速消融。
同一时间，浩瀚星空，某处……
“先生，刚刚有人抹去了您留存的一道印记。”
“噢，抹去我留存的印记？这倒是新鲜事，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我的意念刚延伸过去想要有所动作，就被对方给抹杀了。”
“竟有此事，这倒真是蹊跷了，非但能将我的印记抹去，还能轻易清除你的意念，如果是法界那些家伙出手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问题是，法界已经崩坏那么长时间了，按说，不可能有这种级别的高手留存……查，好好给我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