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两脸茫然
女人只转弯的工夫人便不见踪影，前面的路又窄又暗，淡淡的血腥味萦绕鼻尖，以及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像是走进了某个鬼片的拍摄现场。
舟霂燃蹙眉走过去，撩起白色帘子向里看去，那是一只铁笼子，这只笼子被红丝绒布盖住只露出点银黑色的边角，声音便是从这里面发出的。
黑色的尾巴将红布撩起，露出里面的女人。
舟霂燃看清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腿脚有一瞬的僵直，缓缓蹲下身与她们对视，女人似乎能看到他，麻木的瞳孔里绽放出悲哀之色。
这女人是双头畸形人，骨瘦如柴，皮肤粗糙且蜡黄，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在她四肢的皮肉上布满针孔，有的针孔已经腐烂，即使没有腐烂，那戳开的皮肤也张开着无法闭合。
女人嘴里只能啊啊啊的发出声音，铁链的沉重让她无法挪动手臂，身体努力挪动却不能靠近舟霂燃分毫，还有个脑袋无力地低垂，随着她的动作而轻微摇晃。
舟霂燃从女人的眼里看出了情绪，他手指微颤，不久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乞求被杀死的目光，在《女神的恋爱脑》里那个被关在门外砸成两段的枫叶国天选者就是这么看着他。
他错开视线，女人又发出声音喊他。
“我想帮你、也做不到……”舟霂燃正要起身，突然身侧的黑色尾巴甩动，缠住他的手腕，一只匕首被塞进他的掌心。
小猫很是贴心地送上利器，它察觉到舟霂燃的无奈，也察觉到女人的求死心切，那它小猫帮个小忙吧。
杨泽满眼的冰冷突然被锐利之色取代，右手朝肩膀抓去，将小猫紧紧攥在掌心，“匕首，拿回来。”语气暴戾、阴冷。
他眼底有杀气闪过，对无法控制，做事又能悄无声息的【诡异世界的猫】，不如杀了永绝后患。
“喵~”小猫娇软地叫，小尾巴一甩，那匕首再次回到杨泽这里。
舟霂燃就见自己手里空荡一片，愣怔的神色渐渐褪去，再次看向女人，对上她们哀求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另个脑袋也抬了起来。
“求求你，杀了我。”这道声音极为虚弱，却能够晦涩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舟霂燃面色漠然地起身，视若无睹地从来时的窄道离开，拐进一张帘子后面，争吵的声音就是从这后面传出，听只言片语似是在说马戏团的分成问题。
他掀起帘子，女人的对面是一个穿黑衣的陌生男人，男人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女人，笼子被红色丝绒布盖住，他激动地指向鸟笼。
“你就是个戏子，我训练这些鸟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你参与多少马戏团的事了？主任他说的好听而已，到底你也只是个外人！拿到点工资就不错了！”
女人听后便升起滔天怒气，愤而离开。
舟霂燃抬脚正要跟上，眼前突然一变，人已经坐在了看台上，距离演出台只有三米左右，黄色的烛光将整个棚子照亮，在台上是发疯的双头畸形人，趴在和女人争吵的男人身上大口啃食。
看台上的观众失声尖叫，脸上还残留着没有褪去的笑意。
舟霂燃正要起身，女人手握长鞭出现在台上，她抬臂狠狠挥在男人身上，大声道：“这也是我们的演出项目之一！驯兽员表演的魔术！等表演结束他仍旧完好无损！”
观众的尖叫声骤然停下，脸上多了点兴致，眼底浮现出兴奋之色。
舟霂燃眉眼压低，耳边满是驯兽员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尖锐的介绍语。
那光头主任站在侧面的帘幕后脸色阴晴不定，放任女人对驯兽员进行伤害。
双头畸形人那只总是垂着的头突然咬住驯兽员的脖子，力道之大、眨眼间便涌出鲜红的血液，驯兽员只剩下不断的咳血声，一只银色的哨子从他的衣领处滑落，趴在他脖子上的那颗头大口吸吮涌出的血水。
光头主任这才着急到跳脚，冲上台要阻止双头畸形人，却被女人拦下。
女人侧头，低声道：“主任，他已经救不了了，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啊。”
舟霂燃想起身，却发觉自己无法动弹，面前场景再次变化，那驯兽员的位置换成了另个人，同样被双头畸形人撕咬致死，结局又是那只头疯狂吸吮血液，就像是被吸血雀附体了般。
光头主任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实，来到后台和女人笑着说：“或许就是他激发了怪物的血性，这样等我们做出真正的怪物它们也能够完美融合！”
“那他的分红是不是该给我？”女人笑着贴近主任。
主任却忙后退一步，擦拭额头的汗水，支支吾吾地说：“当然，当然。“
天选者面前的情境再次变换，主任将鸟笼全部打开的场景，那些鸟疯了似的冲向台上正在指挥表演的女人，女人那一鞭没有甩在男人身上，反而甩在自己的脸颊上，发出一声痛呼的同时是惊恐的尖叫。
观众脸上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褪去，兴致高昂地观看接下来的表演。
至于台上的男人每一次都在改变，也不是他们感兴趣的地方，或许早已知晓每个男人都被怪物杀死了，所以他们才会场场都到，为的就是这惨无人性的表演。
主任笑呵呵地推出一只木桶，介绍了永不死之人，木桶被拆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里面模样俊美的男人所吸引。
舟霂燃神色微凝，眉宇间满是恹恹之色。
对于兴致不在此的人，数场表演的观看无疑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善善哭红了眼睛，一会可怜叔叔，一会可怜阿姨，一会可怜畸形人，那汩汩的泪水仿佛永远也流不尽。
她双臂紧紧抱住舟霂燃的胳膊，将小脸埋在哥哥的怀里，只是哥哥却没有抱住她。
一只黑色的尾巴悄悄出现在善善的脖颈之后，轻柔地缠绕住小丫头的面颊，尾尖轻拍在她的小肉手背上。
舟霂燃注意到尾巴的动向，表情微顿，抬起手臂轻轻环住那片虚空。
台上的女人被吸血雀吸干了身体，这些邪恶的鸟并没有善罢甘休，反而飞向观众。
光头主任慌了神，惊恐地从兜里掏出哨子，不管他怎么吹响那些吸血雀都没有回头。
吸血雀只放过了天选者，在场的观众无一幸免，最终只剩下光头主任还能站立。
主任面容崩溃，想到自己完蛋的事业，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不如就将他们做成他的事业之一好了？然后欺骗那些无知又残忍的观众，消失的人进入了那传闻里的异时空，回来就是永生的状态？
主任露出了狐狸似的邪魅笑容。
天选者们眼前再次变换，这一次他们回到了山洞里，除了迷失的人。
那些迷失的人不知为何找不到了回来的路，但无一不是被人抛弃的对象，或者落单的独行者，但并非全部独行者都迷失在幻境里。
舟霂燃眉眼间还有残留的冷厉，面前是那健硕的脊背。他面色回温，伸手环住杨泽劲瘦的腰，本该放置下巴的位置被一只颇有灵气的小猫占据。
两眼对视，一长一圆，两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