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所谓了？

    夏日的夜里，弯月如钩，日间的酷热虽然稍减却依然能够让人汗流浃背，只是对于李磊来说，这个角落中竟似乎异常的阴冷，心底泛起的冰冷感觉越来越盛，渐渐地把他的心都冻结了起来。这一夜好漫长。

    李磊很想告诉张雷，想找真相其实很简单，去找吕剑雄就行了。可几次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吕剑雄是张世良最好的朋友之一，是周荣的亲生父亲，他与张家，与自己，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追究下去，他究竟该把张雷摆在一个怎样的位置呢？张雷与周荣的关系世人皆知，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让张雷为了自己却跟他们撕破脸？或是将来面临跟张雷撕破脸的境地？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想来想去李磊竟真的失去了追究真相的兴趣。

    李磊知道，在张丽的心中，她的母亲拥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在她的内心深处会忍不住对她的父亲有些怨气，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父亲，相反，其实她是很希望张世良能够关心她，她关心着自己的父亲同时也希望得到她的关心。或许别人以为一对十年未见的父女之间的感情未必很好，可李磊却知道，张世良的死对张丽的打击一定很大。无论真相如何，张世良终究是死在自己的刀下。就算张丽知道自己并不算真正凶手，可她又该以何种方式面对这个被当成工具的人呢？与其把张雷和张丽都置于两难的境地，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罪过。

    突然之间，李磊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高高地坐在树上，透过枝叶望着天空中的弯月，他竟不知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一阵饥饿感袭来，他这才记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明明觉得饿的难受，可他却没有半点起身去寻找食物的欲望。原天学院地处城郊，本就偏僻，此处又是原天学院中的偏僻处，更异常的安静。晚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身置其中的李磊感觉自己如同处身于浪潮之间，冰冷的浪头一时击打过来，冲散心中所剩无几的坚持，只留下满心的孤寂。

    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李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突觉得有人触动自己的身体，多年习武的本能反应使他马上醒来，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偎着他一同坐在树上，那双紫色的眼眸正凝望着天空中的弯月，里面竟也是一片寂寞。

    突然间，他的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他醒了！”凤瑶闻言收回目光看向李磊，握着李磊的小手又紧了几分。李磊转头望去，却见龙正站在另外一棵树上看着自己，黑暗中，那双眼睛异常的明亮，只是他的身影却显得有几分孤弱。李磊正纳闷他为何在那么远地方却比凤瑶先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却觉得眼前一花，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磊怔怔地看着他，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天下闻名，并且想收自己为徒的龙先生，可是此刻看着他，李磊心中竟一点激动的感觉也没有。按照约定，李磊应该有资格拜他为师了，可这时的李磊却觉得无所谓了。

    龙淡淡地扫了李磊一眼，问道：“无所谓了吗？”

    李磊一惊。若说凤瑶的超能力能读取人心中的想法也还说得过去，可凤瑶早在以前就已经很难把这招用在他身上了，那么龙是怎样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呢？

    面对李磊怀着疑问的眼光，龙淡淡地一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无所谓过，就是那个时候，我的力量突然突破了以往的瓶颈，达到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境界。”龙的语气很平静，可李磊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沧桑。回想起关于龙的传闻，李磊猜想，他指的一定是爱人被张森所派的灵将高手刺杀，张森自尽的那一段。爱人死了，主谋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想要报仇时，兄弟也死了，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李磊联想起自己，居然生出了一种自哀自怜之情，突然间眼睛就湿润了起来，他赶忙把头扭过一边，忍住想大哭一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