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狗窝去,铁皮房子来
1995年4月3号星期一
1995年3月4
晨,窗外有送葬车,一查,共二十三辆。
中午振江、李岩都过来、斗鸡到一点四十五,我去赶车回家。
找到妈,妈没取回钱,说老舅让人打了。但老舅要卖车后会还钱。
我回到家、七点来电、和景波看了一个《西楚霸王》。
1995年4月4号星期二
1995年3月5
坐车到分水,到岳父家栽果树。
晚三点到分水坐常开老姨夫的摩托车回大石桥。
振江和李岩在斗鸡,我刚要加入战斗,李岩的对象来叫走了他。
我和振江谈了一会出书的事、和他玩一会儿斗鸡。
1995年4月5号星期三
1995年3月6
玉春来找我去她家过清明节。
三点半,振江来,我们正好骑车回去。
1995年4月6号星期四
1995年3月7
和玉春到分水坐火车到鞍山批书。
午后等车到三点半才车,误点达两小时之久。
到了租书店、振江已走了。
我和玉春吃了挂面鸡蛋和几样咸菜。
1995年4月7号星期五
1995年3月8
工商所贴出告示,让拆房。
午后,和玉春回家。
1995年4月8号星期六
1995年3月9
中午振江来后,我在高坎张日安处,他说四千元的乃是重书号,九千元的是真书号。
我告辞出来回大石桥,这时已一点多了,给小威挂电话,问他一个月内能不能借我一万元。
他说钱都压在药上。
我回到租书处,正要炒菜,振江说要回家,并说若李岩来了,可让李岩去找他。
北屋商铺的李某是玉春的同学,他说要和我喝酒。
我买了两瓶啤酒,他炒了鸡蛋、豆腐。
之后我回到租书处,改一改《狗皇记》。
1995年4月9号星期日
1995年3月10
玉春一早来,她要在桥上找工作。
中午岳母,摇佩也过来,女儿临走拿了一本看图识字。
午后玉春回家。四点振江下班过来,明天他会来帮拆活动房。
1995年4月10号星期一
1995年 3月11
今天拆活动房,我在水泥台后搭个狗窝。
连自己都不禁灰心,不知能坚持多久。
似乎从我做事起就没成功过,常常贵在坚持,别人看我甚苦,我却不以为然,直到自己不再坚持为止。
世上没有明知道的事,只有殊不知的事。
殊不知一旦出书成功,是祸是福?现在我几同疯痴或流浪汉,真正到了街头。
有人不管我,有人可怜我,有人叹惜,有人嘲讽我,诸般加起来,够苦了吧?
然而我不觉得苦,做自己愿意做,愿意承担的事不是苦,相反才是苦。
希望我吃尽苦中苦,能够苦尽甘来。
当晚钻入狗窝,仰面卧着,眼前尺许便是活动的房板。
1995年4月11号星期二
1995年3月12
摆书租卖,租的一般、卖的很好。
傍晚李岩、振江、兆丹都过来。
1995年4月12号星期三
1995年3月13
早晨起来,有些好笑,一连两晚梦见自己有一个小儿子,带他玩,拉屎。
我一笑,他也笑,我对啊啊啊,他也极开心地啊啊啊。
中午玉春送来十来个包子。
午后我和振江,李岩斗鸡斗了半天。
双脚被铁钉刺中,总怀疑是是破伤风,头非常之热,忍了许久,想起有扑热息痛,吃了两片。
1995年4月13号星期四
1995年3月14
午夜梦醒,听到极重的声响。
静了一下,确定并非幻觉,当即一脚蹬开纸盒门,大喝:“谁?”
一个黑影就在狗窝旁行动着,像是捡破烂。
谁知这人一见我出来,像兔子一样窜出,向南疾奔而去。
我这才醒悟这家伙是个偷书贼。
地上有赫然一个编织袋,里面已经装满了书。
我暗白庆幸,醒得正是时候。
把书装回纸箱,发现“安全许可证”也被此贼装入编织器,内有草本四册,《清角》的封面,兆丹绘画和我的这本日记及钢笔。
此贼可恨可恼可气可耻。
你要偷就偷个大的,偷我何益?偷几本书又值几个钱?
想起古龙在《楚留香传奇》开头:闻君有白玉美人,极尽的妍态,不禁心向往之,今夜将踏月来取,闻君素极雅达,必不令我徒劳往返也。”
再想今夜之事,风趣潇洒之香帅无存!只觉同此贼一般无耻可恶。
将书移入狗窝,良久才睡。
1995年4月14号星期五
1995年3月15
天光大亮,摆摊卖书,犹自想昨夜的事。
那小偷偷书不成,反遗落下一只袋子、几叠烟纸、一支油字笔。
可谓陪了袋子,又折笔。
清点书目,似乎只缺《孤星传》的下册。
闻君有武侠小说,写的挺好,不禁心向往之,今夜将踏月来取,闻君素来贪睡如猪,必不令我途劳往返也。
闻君有妻,是个肤白如玉的美人,极尽妍态,不禁心向往之,今夜子时,将踏月来取,闻君常常夜不归宿,必不令我途劳往返也。
今日有同乡介绍一个铁皮房子给我住。
他给研究、月租约五十元。
莫小看这铁皮房子,它是农贸市场动物检疫所。
他和我去看了一下、里面挺宽敞、一张办公桌,一条长椅。
遥想从农夫混至摆摊摊主、又升至书店经理、忽然连降三级、成了狗窝窝主,只当永无翻身之日。
不料今日就要成为所长了,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那日大雪之后,对面商铺老板来到我的狗窝前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我笑了笑。
把他的话当成鼓励,暗暗记在心里。
看守书摊的时候,忽有人问我是否姓孙?
我回答说是。
对方和我握手,我傻笑着飞快在脑子里回忆:“你是经常和冯伟在一起····。”
他说:“我叫汪大鹏。”
我说:“啊,你还在青花峪住吗?”
我隐约记得汪大鹏是写诗的,家在青花峪。
汪大鹏说:“对,有事到青花峪找我。一起喝点?”
他扬起手里的一瓶白酒。
我说:“不啦。以后有机会的。”
寒喧数语,他才拎着白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