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替身
秦季白三家的元婴真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家人杀出局,而后拔刀相向,打得惊天动地。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被各方势力的探子第一时间传回去,三家一时沦为笑柄。
裴氏族长遥看向西南方,摇头轻笑,“按理,我等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见证一番奇迹,没想到他们倒好,厚颜派人出战不说,杀的却都是自己人,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陆家族老冷哼,“秦道君怎么回事,也不管管这些人,清理掉一批不相干的人足矣,大家可指着他们父子找到滕道君的遗赠呢,此时不赶紧叫他那好孙子去碰碰运气,何必节外生枝?”
祝家老祖捋了捋胡子,但笑不语,给一旁的祝青使个眼色,传音道:“若是担心你那小朋友,想去看看便去,不要一直我眼前晃来晃去,晕得很。”
祝青感激地垂下目光,不着痕迹后退几步,悄然脱离了祝家的队伍,祝家子弟有意无意往一起凑了凑,合力帮忙遮掩。
等祝青身影消失,裴嘉言才似不经意般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眼底笑意不明。
龙鲤扒着灵兽袋往外探头,“老裴啊,咱们不去看看?滕家小闺女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让她受欺负?”
“是她更可爱,还是她手里的千年灵果更可爱?”裴嘉言不客气地弹它个脑崩儿,黑鲤冲他龇了龇锋利的鱼齿,凶相毕露。
这一刻,它身上气势之凛然,要是让日常和裴嘉言玩闹在一处、没少取笑这条馋嘴鱼的队友们撞见,保准要吓个半死。
这还是那条为了颗灵果装嫩的糙汉鱼吗?说它是沧海界十大凶兽之一,他们都毫不怀疑!
“不过,我的确不忍心让那么可爱的小妹妹受欺负,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裴嘉言余光扫了眼一直盯着他这边的陆家少主,勾勾唇,目不斜视地走远。
陆家少主蹙眉,问身旁的队友,“你说他什么意思,故意说给我听的?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颗千年灵果,就跑去自找麻烦的傻子吗?”
队友刚要摇头说那必然不是,就见他家这位锦衣玉食、自小养尊处优的少主已经脚步飞快地追了上去。
队友:“……?”
糟糕,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秘境西南角,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们闻讯赶到时,那一场别开生面的“自家人干掉自家人”大型斗法,已然接近尾声。
季家赫赫有名的高级阵法师季潜咆哮一声,表情狰狞地一剑刺入自己腹中,涣散的双目终于重新聚焦。
他第一时间隔空看向阵眼处,心中震怒!
自己堂堂高级阵法师,阵师盟的三长老,竟然在斗阵时输给一个炼气小辈,何其可笑?何等荒谬!
“凭你的修为,不可能布下如此高明的幻阵,不过是投机取巧之辈!今日不阵杀了你,本君便愧对身上这枚阵法师徽记,看招!”
这位季三长老特意高呼一声,目的在于告诉周围那群看热闹的人,方才他入幻并非实力不敌,而是这阵法过于精妙,且并非滕家这女娃所布。
然而打架第一大忌就是没事瞎逼逼,他自以为澄清完,手持阵盘要冲,胸腔忽然被一刀一剑双双贯穿。
噗——————
三百六十度螺旋式吐血三升。
滕云淡拔出紫色灵剑,嫌弃地抹了把喷溅在下巴上的血,“爹,这人是不是傻,他怎么不躲?”
滕屠夫摇头,“谁知道呢,连我一个凡人都能轻易捅他一刀,可见什么高级阵法师,不过是浪得虚名。”
季大阵法师:“!!!”
啊啊啊气煞我也!刚才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用神识压制本君,害本君明知有危险却动弹不得!到底是谁,哪家的化神前辈,随便插手别人斗法,还要不要脸!
他想喊出来,揭穿那背后下黑手的无耻之人,可惜一张嘴噗噗噗又是三升血,吐完俩白眼珠一翻,人往地面重重摔去。
滕云淡抱着机器猫,往这人腰间用力一砸,玉牌碎,人出局。
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个锤子的机器猫:“???”
逆徒,你礼貌吗!
与此同时,其余两名元婴真君一场激战下来,一个被宝剑削断双臂,一个被天火烧焦双腿,两人一高一矮对骂,一个只能不断上脚踢,一个唯有两只手不停挡。
围观修士们:“……”
莫名想笑是怎么回事?这就是高手之间的精彩对战吗,这么接地气?
阎神婆操控幸免于难的几十个纸人冲上去,顷刻将两人淹没,一阵拳打脚踢,招招避开了他们腰间的玉牌。
两个元婴修士在剧痛中醒过神,看到彼此的惨样备受打击,实在不堪受辱,想自行击碎玉牌出局,不料才一动,玉牌立即被两个纸人死命护住。
呵呵,它们碎可以,玉牌碎不行!
阎君大人说了,不就是仗着修为高欺负人吗,谁不会似的,不把这俩夯货揍得满地找牙,从此在沧海界没脸出门见人,他们俩哪儿都别想去!
滕云淡瞪眼:他的亲娘诶,架还能这么打?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啦!
等到那两个元婴真君被打成猪头真君,忍痛丢掉肉身元婴遁逃,阎神婆总算心气顺了些,猛然察觉滕屠夫看过来的目光,心神一震。
糟糕,刚才只顾着给儿子出气,放纵了!
“阿萝,你刚刚的样子——”
“不,夫君你听我解释!”
“真的好迷人啊!”
“???”
夫妻俩一瞬间眼波交汇,甜甜蜜蜜,缠缠绵绵,粉红色气息去势汹汹,转眼淹没了整片林子,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直至斗法结束,秦季白三家都没化神期道君现身,不是不生气,更不是大度,是他们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没看各家各派都有人跑去看笑话了?
三家合起来上百修士,其中不乏筑基金丹期精英,被一家五口两个凡人三个炼气操控纸人打得落花流水,出动三个元婴真君,反倒中了陷阱把自己人清场了,此事一出,怕是会被沧海界笑足五百年!
秦季白三家落脚之地,某洞府法宝中,秦道君通过亲传弟子带回来的留影石,仔细看完先前一战,不由蹙眉,“怎么断断续续的,人都看不清楚?”
亲传弟子垂头丧气,深深一揖,“师父,都怪弟子学艺不精,激活留影石后自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那附近好像有什么干扰留影石的阵法,就这些,还是弟子侥幸才留存下的。”
秦道君摆摆手,“不怪你,你大师兄并非心智薄弱之人,照样着了道狼狈出局,可见那少年怀中发号施令的蓝色小浣熊不简单。”
“是,我听那少年管他叫师父,那一家人也全听他调遣,弟子寻到一重天的参赛者打听过,滕家原本都是凡人,皆因偶遇这位来历神秘的师父,三个孩子拜入其门下,这才有了今日。”
“嗯,世间之大,奇人奇事无数,一家子跟着那个少年交了好运而已,紫气化实的确少见,便让他们得意一时吧。”
昙花一现后,就算他秦家自持名声,不屑与几个凡人计较,那季潜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届时自有人替他们料理了这段恩怨。
“对了,你可知,他们为何突然对咱们的人动手?”秦道君不过随口一问,然而他敏感察觉到亲传弟子眼神飘忽,重重放下茶碗。
当一声,无端让人心惊。
“怎么,又是秦如宝那臭小子在外头惹的祸?”
亲传弟子一脸为难,“这次,不是他,是……秦安秦师侄。”
“怎么可能是安儿,他不是为了保护瑶儿不被妖兽所伤,被一口咬断了右臂,一直在休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间,你二师兄为了他的伤,不知寻来多少医修和炼丹师,人人束手无策,这事跟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关系?”
亲传弟子苦笑着摇头,“弟子也不知,但那一家子据说是抓了天机峰派出去寻医的人,以为是探子,审问后得知秦师侄断了右臂,当时就黑了脸,紧跟着就不管不顾杀过来了。”
“那就是私仇了,莫非伤安儿的凶手竟是滕家的人?”秦道君面色不虞,对这一家人的印象差到极点,若非自持身份,甚至想亲自出手教训他们一番。
“这件事,你二师兄和我提过一句,应当是和安儿瑶儿兄妹俩夺宝时结下的仇怨,为了区区一株三阶灵草,出手竟如此歹毒,可见这一家人眼皮子之浅,心性亦阴狠狡诈。”
“秦师侄还是太善良了些,不知外头那些散修为了一点修炼资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嗯,安儿这孩子也是,说是想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成绩,每每出门都用法宝遮掩了真容,从不以我孙儿的身份自傲。”
亲传弟子惋惜一叹,“秦师侄的确一身傲骨,可惜右臂一失,他这剑法……”
“身子没了都能重塑,何况只是一条胳膊?放心吧,我已经和归宁寺此番来参赛的几位道友打过招呼了,稍后他们自会出面救治。”
“那就太好了,就算他们不行,大不了等出了秘境,代为去请那位神隐的佛子出手,秦师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不过一想到那几个佛修提的条件,秦道君还是肉痛不已。
但愿他前妻不曾给孩子留下什么佛家至宝,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掉,被归宁寺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叼走了。
不知是不是祝青、裴嘉言和陆少风三个人身份太敏感,他们的出现让秦季白三家没有再轻举妄动,以免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恶邻原地瓜分。
带进秘境的人折损大半,三家狠狠吃了个闷亏,这几日三姓子弟出门探索都避着人走,总觉得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讽刺。
秦安听说家里因他损失惨重时,失手打翻了他姐姐刚端来的汤药,烫得他吱哇直叫。
“什么,是滕家人干的?滕云淡就是那个一身气运加身的人?爹,难道咱们做的事被他们发现了?”
此事事关他们一家的身世秘密,还有未来的身份地位等等的一切,绝不能让人知道他贪图滕云淡的天生剑骨,更想借助他一身气运坐实滕道君亲孙的身份!
更何况计划失败,季族长至今还在闭关养伤,看那位季夫人隔三差五往娘家送灵草丹药便知,那老匹夫的情况肯定没对外说得那么轻。
呵呵,死了最好,死无对证,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爹的过往,他们父子也无需费心弄什么气运,非要证明自己是滕道君的血脉后人了。
“安儿,爹有个想法,或许值得一试,你看行不行。”
“爹,您尽管说,咱们已经被逼到这步,早就没了退路,只要能做的,孩儿定会不遗余力去做。”
秦真君垂下眼,重重叹息,“你也看到了,你妹妹好端端的,身子突然虚弱至此,便是被那家的女儿抢了生机。”
“为父实在不忍她小小年纪受此磨难,早前便瞒着你们请无命大师出手,试图帮她抢回来,可惜中途出了岔子,那一家人身边应是有高人指点。”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那一家人,让他们从沧海界消失,我秦家方能得以喘息。”
秦安眼珠一转,“爹,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要找的就是姓滕的一家?”
“少跟为父耍心眼,想报仇等出了秘境随你折腾,但最近得给我老实点,免得被人渔翁得利,再说,你也不动动脑子,你爹我活了多少年了,那滕屠夫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孩子?”
被看破小心思,秦安讪讪。
“所以,不论这次能不能找到你祖母给咱们留下的宝藏,离开秘境后,你即刻带人前往归宁大陆,亲自寻找那一家人的下落,务必在泰安大比之前办完此事。”
“是,爹,我一定不负所托,您放心!”
“放心吧,那三家此番元气大伤,暂时顾不上返回头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大可以高枕无忧。”裴家大本营里,祝青拍拍滕云淡的肩,只觉得半年不见,他肉眼可见地成长许多。
裴嘉言笑笑,“要不要我把龙鲤留下给你们看门?我看它一点不想跟我走,恨不得自己才是你家小女儿的大白鹅。”
龙鲤娇滴滴哼一声,“人家哪有啦。”听得裴嘉言一阵恶寒,差点儿没吐出来。
陆少风第一次和滕家人接触,倒也不见外,笑得一脸温和走向滕幼可,“我有好多好吃的,可以跟你换灵果吃吗?”
滕幼可狐疑看他,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点点头,“行,给我看看你的存货,有我爱吃的才跟你换。”
一大一小挪去一边儿,当真以食会友起来。
四个不速之客中,只有忘忧还在跟“忘忧”对峙,一人一鹅僵持许久,谁也不肯让步。
“你给我变回去。”
“我不,谁规定鹅不能长这样了,我化形了就是这样,你不服咬我呀。”
“信不信我把你揍成鸭子?”
“呵呵,滕幼可!你看他!他果然觊觎我坐骑的地位,迫不及待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滕幼可回头时,就见两个忘忧已经打成一团,周围人谁也拦不住。
她无奈上前拉架,其中一个忘忧道:“你退后,免得不慎伤到你。”另一个立刻喊:“我死了,你充其量是个替身坐骑,我永远是她心里的白月光!她爱我,远胜于你!”
滕幼可:“……”今晚的食谱有了,就吃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