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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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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贺棣棠离开后,霍南笙又在外面待了会儿,喝了两杯花果茶,才回屋。

    宅院里一片静好,佣人们训练有素地忙碌着,管家陈伯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由茶室的方向晃悠到霍南笙这边。

    霍南笙:“陈伯,哥哥他们还在茶室里下棋吗?”

    管家:“没有,贺先生走了,表小姐也有事走了,这会儿就你哥哥和父亲在茶室里待着。”

    霍南笙年幼时期也被要求上过围棋课,然而她对围棋提不了一点儿兴趣,始终觉得该门课程,枯燥,乏味。为期三年的围棋课结束后,霍南笙对围棋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在下棋是吗?”她兴致索然,“我上楼休息了。”

    转身上楼之际。

    “南笙——”

    身后,响起霍以南熟悉的嗓音,温润,无波无澜。

    霍南笙徐徐回望,眨了眨眼:“哥哥,你要出门吗?”

    不知何时,霍以南把身上柔软棉质地的家居服,换成了高定西装。黑色的西装,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难以接近的疏冷。

    霍以南:“我要回公司一趟。”

    霍南笙抿了抿唇,叮嘱:“路上小心。”

    霍以南:“嗯,晚上早点睡。”

    目送霍以南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霍南笙转身回屋。

    霍宅的夜晚格外安静,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佳,将外界的风声与蝉鸣声一并隔绝。房间内放置了助眠的香薰,霍南笙放下手机,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晚,她做了个梦。

    算是梦,也不算是梦,因为她发现是过去重演。

    梦境将她带回到三年前,那时霍南笙刚结束大一的课程。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她便搭乘霍以南的湾流飞回国内。

    落地南城机场,已经是深夜。

    漫长的飞行加上期末周的彻夜难眠,让她到家后倒头就睡。

    醒来时,窗外天色低垂,深蓝色的天还挂留一丝浅橙色的晚霞。致使整个梦境的画面,都是泛黄的,像是电影里逐帧放映的画面。

    霍南笙听到敲门声。

    佣人敲门很有分寸,不轻不重的力度,敲三声,三声过后,没有回应,便不再敲。等过了半小时,再过来。

    霍南笙不知道佣人这是第几个来回,她走到门边,拉开门。

    佣人:“小姐,晚餐做了您最爱吃的松鼠桂鱼,您可以下来吃了。”

    霍南笙:“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佣人应好。

    怕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霍南笙快速地洗漱,换衣服。

    家里只有霍起阳与李素问在。

    霍南笙问:“哥哥呢?”

    李素问说:“他在公司加班,晚点回来。”

    三人沉默地用完餐后,李素问突然叫住霍南笙,“我给你看几张照片,你帮我挑挑看。你眼光好,你喜欢的,你哥哥肯定喜欢。”

    “什么?”霍南笙云里雾里的。

    管家拿了一沓照片,整齐地摆放在茶桌上。

    霍南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而后,视线被牢牢定住。

    数十张照片,全是女人的照片。

    “这是……”

    “你哥哥的相亲对象。”李素问神情很淡,没有母亲为儿子谋划幸福的激动,稀松平常的口吻,仿佛在谈论明天早餐吃什么。然而霍南笙知道,李素问对待餐食的态度,比对待霍以南下半辈子幸福的态度,要严谨许多。

    李素问说:“你哥哥都二十六了,身边还没个女伴,说出去像什么话?你看你那些个堂兄弟,比他年长的都已成家,比他年幼的,女朋友也都换了几轮,就他,还孤家寡人。”

    霍南笙为他争辩:“哥哥忙事业。”

    “我知道。”李素问说,“现在事业忙的差不多了,可以考虑一下人身大事了。”

    “你哥哥打小就疼你,笙笙乖,给哥哥挑选个你喜欢的嫂子。”

    何其荒谬的一句话。

    给霍以南挑选的伴侣,不是按照霍以南的审美取向,而是按照霍南笙的喜好。

    霍南笙轻咬着唇:“我没法替哥哥做决定的,母亲,您让哥哥自己选吧。”

    李素问轻哼了声,“要他选?他估计一个都不乐意见。”她搭着霍南笙的肩,宛若亲生母女聊亲密事儿般的亲昵,“你选的,你哥哥肯定会喜欢的,乖啊笙笙——”

    半胁迫半强硬的,霍南笙在数十张照片里,挑选出了,她认为最合眼缘的一张照片。

    “这个吧,哥哥应该会喜欢的。”

    李素问拿过照片,眯缝着眼打量着。

    “笙笙的眼光确实好,母亲也很喜欢她——”李素问介绍起照片上的人来,“林疏月,林氏企业的千金,而且,还是独生女。未来要是有可能……”接下去的内容,不言而喻。

    李素问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等她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了霍南笙的身影。

    霍南笙回到了房间。

    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都在按照它的正确轨迹运行着,如同人年岁递增,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都有该做的事儿。

    霍以南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但,他明明承诺过她的不是吗?

    霍南笙忍不住,拨了通电话给他。

    等待音持续了十秒。

    他永远不会让她久等。

    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响起霍以南疲倦沙哑的嗓,含着淡笑:“吃过晚饭了吗?”

    回应他的,是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霍以南困惑地叫她的名字:“笙笙?”

    “哥哥,”霍南笙喉咙很干,说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艰难又痛苦地说,“你就是个骗子,我讨厌你。”

    对霍南笙而言,这句话已经用完了她所学到的所有脏话,没头没尾,上来就骂,有失教养的行为。

    所以骂完,愤怒之余,她也有点儿底气不足,生怕他训斥自己,赶忙挂断了电话。

    梦境是上帝视角的,霍南笙站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的无理取闹。然而视线一转,她看到了被掐断电话后的霍以南,揉了揉眉骨,推开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摘下鼻梁骨架着的眼镜。

    宋远志一惊:“霍总,这些文件今天都需要处理完。”

    霍以南捡起扶手上挂着的西装外套,边穿衣服边往外走,风尘仆仆:“我有要紧事,晚点儿回来处理文件。”

    “可是合作方那边急着要。”

    “要不等着,要不取消合作,”霍以南面色冷寂,“几个亿的违约金我还出不起吗?”

    “……”

    宋远志低头,不敢多言。

    很快场景就切换到了霍宅。

    霍以南站在霍南笙的房门外,敲响她的房门。

    无人回应。

    霍以南说:“笙笙,是我,哥哥。”

    “……”

    “不愿意说话吗?”

    “……”

    “应该不在忙吧?哥哥推门进来了。”

    “……”

    等了约莫有两分钟,霍以南才拧下门把,往里一推。

    门那头似乎有人挡着,阻力明显。

    霍以南失笑。

    “闹什么?”

    “……我不想见你。”

    “判死刑之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死吗?”

    “……”

    她声音细小如蚊蝇,霍以南压根没听清。

    取而代之的,是廊道里响起的另一道声音。

    “以南,你回家了啊。”李素问步调不急不缓,她在港城期间便名列名媛之首,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儿,都是从从容容的做派,“正好,你妹妹给你挑了个女孩子。”

    说到这里,李素问笑了下,颇为满意地说:“是林氏企业的千金,你应该听说过她的——林疏月,我也挺喜欢她的,你看,要不周六还是周日,你和她见一面。”

    不是,要不要和她见面。

    而是,选哪一天和她见面。

    不是判断题,而是选择题。

    当下,霍以南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南笙今儿个会朝他发火生气了。

    霍以南推门的动作,改为把门拉上。

    “咚——”一声闷响,门紧闭。

    霍南笙听不见外界发生的对话,她只能听见门合上的沉闷声,在脑海里无止尽地回荡。

    后来发展,是霍以南推去了相亲,到底以什么理由推去的,霍南笙并不知道。而母亲自那之后也没再没提到过这事儿。

    然而梦镜千转百回,前半部分是真,后半部分……

    后半部分的情节,开始变得荒诞离奇,诡谲莫测。

    霍南笙望着紧闭的房门,心情一落千丈,双肩耷拉着。她的心情很糟糕,各种情绪交错,至于到底有哪些情绪,她也分不清了。

    就在她转身要回床上躺着的时候,房间大门陡然被人从外推开。

    猝不及防之际。

    她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

    霍以南身上的乌木沉香覆盖住她的鼻息,而他双手抓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他低头,覆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仿佛在吻她的耳朵,令她身体不自觉地发颤。

    “给我挑女伴?”他话语里透着不言而喻的压抑,像是理智与欲望碰撞,理智被撞碎,他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妹妹喜欢的哥哥都会喜欢?那妹妹有没有想过,哥哥喜欢的不是妹妹喜欢的东西,而是……哥哥喜欢妹妹,所以才,爱屋及乌。”

    霍南笙仰头,看见他漆黑的眼里,有着如火燎原的滚烫。

    情绪赤裸地,平铺在她眼前。

    梦里的霍南笙像是被蛊惑到,轻声问:“哥哥,你喜欢我吗?”

    霍以南笑了,他没回答,而是弯腰,俯身,吻住霍南笙的唇。

    窗外是颜色浓烈的夕阳,泼墨般的霓虹热烈盛放。

    窗帘半阖,有风吹起,掀起云彩如海浪般潮起潮落。

    霍南笙悄悄睁开了眼,撞上霍以南含笑的双眸,他嗓音里低荡出颗粒般的笑。他笑声沉沉,靠在她耳边,说着她从未听过的,放浪形骸的话语。

    霍南笙听得一边难以置信,一边又不受控地红了脸。

    她睁开眼想骂他。

    然后,梦就醒了。

    醒来后,霍南笙脑海里还是梦里的画面,耳边似乎还有霍以南情潮涌动的喘息声,低沉,富有磁性的低音炮。霍南笙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都听他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清醒了。

    清醒后的霍南笙,伸手捂脸。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啊……

    疯了吧?

    为了让自己更清醒点儿,霍南笙起身下床,去洗手间,接了一抔水冲脸。

    沁凉的水拍打着脸,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房间里突然手机作响。

    霍南笙有气无力地回到房间,接起电话。

    “喂,表姐。”话一开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哑的可怖。

    李夕雾也被她的声音吓到,不着四六地打趣她:“昨晚偷男人去了是吗,声音这么哑?”

    霍南笙被噎住。

    “不对,你在霍宅待着,应该偷不了男人。”李夕雾条理清晰,自我反驳。

    霍南笙哼笑了声,伸手拿起边上的水杯,喝水润嗓。

    然而李夕雾确实是逻辑派,有理有据地说:“该不会是做春梦了吧,在梦里叫了一晚上?”

    霍南笙眼睫低垂。

    视线里,是透明见底的白开水,她晃了晃杯身,水波摇曳。

    她唇畔处也荡漾出微末的笑。

    ——“嗯,我做了个春梦。”

    她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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