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挣大钱的机会
沈桂兰睨张德跃一眼，颇为无情道，“香火，断不了。真要遇上这么倒霉的事，那是灵芝姐弟俩的命。早跟你说，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崽，老了也有个依靠，你偏不听，怪得了谁？”
他嘴巴一噘，沈桂兰就知道他想做啥了。
什么灵芝小胳膊小腿？什么遇到拐子？
真是有出息了。
哪有当爹的，为了自个偷懒，这样咒自个娃？
她沈桂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这样一个玩意儿，除了那张脸蛋，真是一无是处。
真想，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反正孙子孙女也有了，这儿子，不要也罢。
少气气她，她能活到九十九。
若是她短命，那铁定都是老三这个懒货的锅。
张德跃颇为无辜，委委屈屈道：“娘，你这好没道理。大哥，也不过只有立本和秀秀俩个娃，我也有灵芝和人参，都是一儿一女，没比大哥生得少。您干嘛，总逮着我，让我生崽。”
越说越委屈，张德跃继续“咻咻”输出，没看到陈招娣与张德顺两人骤然变色。
“这不公平。娘，您嫌家里不够热闹，就让大哥大嫂努努力”
眼看老三越说越过分，沈桂兰手中筷子“碰”的一声，重重怼到桌上，呵斥道：“住嘴。”
人参吓得身体一抖，小小身子紧紧扒着灵芝。
瞧奶的神色，这次真是动了怒。
张德跃也瞧出来了，只是他越发不明白，索性，一次性弄个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沈桂兰严厉的眼神，梗着脖子，“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和小娟这辈子，有灵芝和人参两个就够了。当初，灵芝一出生，我们就决定只要一个娃就行了。要不是后来，小娟意外怀孕，也不会有人参。”
王小娟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没错。没错。
人参就是个意外。
这一番言论，对人参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他双目瞪得圆溜。
原来，这就是，爹娘“重女轻男”的真相。
“我看你，本质就是想偷懒。甭扯，那些有的没的。”沈桂兰一言说穿张德跃打的主意。
张德跃不以为耻，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还是娘厉害，一眼看出儿子的小九九。养孩子多费劲啊，要费多少粮食？我堪堪只能养活自个，要不是有娘撑着这个家，我是连灵芝也养不活。”
沈桂兰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像你哥学习学习。”
她还没死心，又道：“小娃娃能吃多少粮食？想我年轻那会，比现在的日子可难多了，不还是将你们兄妹四人拉扯长大。你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饿着你没？”
张德跃自恋地摸着自个的脸蛋，“嗐！谁叫我，长得像娘呢！”
这一句话，既夸了自己，又捧了沈桂兰。
论拍马屁，在张家，谁人比得上张德跃。
哪怕沈桂兰胸中再有气，也教他这么一来而去，怒气消散了不少。
她叹了一口气，还不死心，“娘将话放在这里。小娃生下来，你不用管，将他给我，娘来带。你呢，该干啥做啥。累不着你。你看呢？”
这老三，不见兔子不撒鹰。
她还是下下血本，真诚地看了看王小娟，又将目光放到张德跃身上，“若是你同意，娘自掏腰包，给你五块钱。”
五块钱，什么概念？
张家几口人，辛辛苦苦赚工分，一年到头才得几个钱？
要知道，这时候，一根冰棍一分钱，一个鸡蛋三分钱，五块钱能买五百个冰棍，167个鸡蛋。
按规定，张家养了两只鸡，还好都是母鸡，只是个头不大，哪怕灵芝秀秀精心养护，也瘦得没几两肉。
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生蛋也不勤快，到夏季，更懒了，但张家也舍不得将它杀了。
一年攒下来的鸡蛋，大多拿去给了张德华家，以此换些票家用。
剩下的鸡蛋，沈桂兰也不小气，每月能上桌一顿，煮个蛋汤，大伙也能沾沾荤腥。
一顿煮三个。
这待遇，在张家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由此可见，这五块钱，于张家来说，是多么大的巨款。
更遑论，将五块钱，单独给一个人呢。
这么大块肉，吊在张德跃的面前，只要他低下头颅，就能一口咬下。从此，走上巅峰，成为张家第二有钱人。
陈招娣咬紧牙关，紧张得脸上溢出汗水，右手在桌下，不停地揪着她男人张德顺。
但却，神奇得没有出口反驳。
这显得，非常不像陈招娣。
而张德顺嘴唇不疼地颤抖，也不知道是哪个“肉疼”。
灵芝与人参，模样如出一辙，眼睛发光，真想，亲自替张德跃答应下来。
张秀秀环视一圈，视线特地在灵芝身上停顿许久，细细观察她神态动作，直到灵芝摸了又摸嘴角边的口水，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收敛眸中的探究。
她自诩见过大世面的人。
五块钱，她还没看在眼里。
想当初，她在饭店打工，头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止五块钱，更别说，后来涨了几次工资。
对于张德跃与沈桂兰对话，她唯一疑惑的是，为何她没有亲弟弟或者亲妹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
现如今，红旗公社还没有“计划生育”的宣传海报。放眼整个公社，哪家，不至少五六个娃的。
以前，她还没发现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觉得不对劲。
只是，上辈子，有过这段争执吗？为何她，没甚印象？
张秀秀眼中迷惘。
无视众人惊叹的呼声，沈桂兰眯起眼，竖起一根手指，嘴角勾起胜券在握的微笑。
砸下一道金雷，“生一个小孩，娘奖励你五块钱。生两个小孩，娘奖励你十块钱。生的越多，奖励越多。”
说到最后，沈桂兰身子前倾，语调高昂，“老三啊，你挣大钱的机会来了！三年抱俩，就能得十块钱。你想想，十块钱，你能吃多少肉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