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苦瓜笑
人参眼睛扑闪扑闪，两手一撑，麻利地爬上床，来到一侧，伸出两只小手，轻轻地为灵芝按摩。
片刻，瞧灵芝脸上颇为享受，便试探地开口，“姐，您真是心灵手巧，在咱们张家里，谁也比不上您。作为您的亲弟弟，人参真是非常的自豪”
滔滔不绝的马屁，从人参嘴里不停地吐出。
灵芝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听得昏昏欲睡。
别说，人参手虽小，按摩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他见灵芝睡意蒙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己的目的。
轻柔道：“姐，你说，如果我也有副手套，那在咱们张家里绝对是独一份了。铁蛋栓子他们一定非常羡慕，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姐姐”
昏昏欲睡的灵芝，只觉得耳边蜜蜂，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根本没听清人参具体了什么，更遑论思考他的意图了。
只敷衍地“嗯”了一声，欲打发耳边的吵闹。
但这声敷衍，传到人参耳朵里，可不是敷衍，他开心极了，眼珠子一转，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老鼠，贼兮兮的。
语气更为轻柔了，似一阵秋风，为这烈日炎炎送来凉爽。
“姐，答应了？”
人参说完，紧抿着嘴唇，呼吸放轻，将耳朵贴近灵芝。
只要，灵芝再敷衍地应一声，他就当灵芝同意了。
那他的手套就有了。
嘿嘿嘿！
他真是聪明。
耳朵竖起，眼睛紧紧地盯着灵芝，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贼兮兮地笑容，僵硬了。
手上按摩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灵芝眼帘颤动，缓缓睁开眸子，眼里却没有一丝迷惘，嘴角咧开，可以看到她那洁白的牙齿。
并无情地吐出一句话，“想都不要想。”
虽然听不到之前的内容，但不管是什么，只要拒绝，就对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使得人参小脸一垮。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可奈何，认了命。
手上动作却不停歇。
脑汁疯狂旋转。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人参，可不是就这么轻易服输的。
等了很久，久到灵芝重新合上了眼帘，他苦兮兮道：“人参很久没见小姑了。姐，你去公社带上我呗。要不然，你一个人多累啊，人参可以帮您跑腿，帮您拎东西”
洋洋洒洒一大堆，人参努力地推销自己。
即将进入睡眠的灵芝，烦躁地睁开眼睛，无视他那期待的眼神，直接伸手，用力地将人参撂倒，止住了他巴拉巴拉的小嘴。
倒在床的人参，毫不气馁，越战越勇，爬起身，小脸堆满笑容，讨好道：“姐，阿姐，我那美丽漂亮的姐姐呦~,带上人参去公社呗！”
举起右手，“我保证，一定乖乖听姐的话。姐让我往东，小弟绝不往西。但凡遇到好吃的，一定先留给姐。”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睡眠，哪怕再温顺的猫，也要亮出猫爪。
灵芝便是如此。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倒人参。
原想，再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姐的手段。
但见人参嬉皮笑脸，一番“真情流露”，连连保证。
灵芝计上心来，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随即，她紧绷的脸颊放松了些许，眼中似是怀疑，再次问道：“你这保证，不是骗我的吧？”
察觉灵芝松动，人参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握住他姐的手，真诚道：“人参最听姐的话了，怎么敢骗您啊！更何况，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最后八个字，端的是铿锵有力。
灵芝嗤笑一声，七岁的小不点，竟自称“大丈夫”，信他个鬼。
面对人参的言辞恳切，灵芝嘴角微勾，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再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他眉心处，用力一戳。
人参本就虚虚跪坐，没有坐稳，猝不及防被灵芝这么用力一戳，上半身子向后仰，他两手拼命划动，似是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可灵芝铁了心，要看“青蛙翻肚皮”，小小的人参根本不是对手。
只听得“碰”的一声，人参面朝天，仰头摔倒在床。
夏天的床，硬邦邦的，没有铺褥子，这一摔，与摔在地上也没有区别，背上怪疼的，他小脸扭曲了片刻，才恢复过来。
大眼望着房顶，眨巴眨巴几下就缓过神来，心里惦记着事，他可不敢耽搁时间，腰上发力，想要一蹦而起。
但大腿与小腿相触，他一时间难以起来。
喘了两口气，人参低低撒着娇，“我那人美心善的亲姐哟！拉人参一把呗！”
边说，边将自己一双手，直直伸出，等待灵芝援助。
灵芝听着赞美，瞅着亲弟的窘迫，慷慨地伸出左手，将人参拎起。
人参起来后，脸上重新换上了笑意，“姐，怎么样？带上我呗。”
刚才他是保证了，但他姐的金口，还没开呢。他定要个准话，才放心。
“行啊！带上你，不成问题。可人参啊，规矩便是规矩，咱得按照规矩来。你呢，将刚才的保证再重复一遍，咱们拉个钩，便成。”
灵芝似笑非笑，伸出右手，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可不信。对待小孩子，她只信拉钩。
听到“拉钩”两字，满是笑意的人参，脸色一遍，小心地觑了灵芝一眼，对上她了然的微笑，人参脖子一昂，故作镇定道：“拉钩就拉钩。”
其实，心里发苦！
人参努力回想刚才的种种保证，恨不得自打嘴巴。
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随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灵芝与人参友好地达成协议，两人俱是笑眯眯。
只不过一人是计谋得逞的狐狸笑，一人是强颜的苦瓜笑。
人参拍拍胸脯，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起码他能去公社玩了。
细细回忆一遍几次去小姑家，吃到的所有食物。嗯，最喜欢的古巴糖，他也吃过几次了。让给姐就让给姐吧，谁叫人参尊老爱幼呢。
想到这里，人参心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