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姐是买的？
“咦，这味儿！”
“太脏了，完全看不出样貌。”
“怪胎。”
耳边传来女子的低喃。
路子夜还没有完全苏醒，但意识已从深层次的浑噩中恢复，从昏暗的地下书屋中归来。
屏气凝神，路子夜将神识沉入自己的灵海。
所见一片苍茫，脚下是一座荒岛，烟雨婆娑，淅淅沥沥。
片刻后，他猛地瞪大眼睛，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涌入脑海，令他几乎晕厥，干呕了许久。
“师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撒开腿冲了出去，可刚跑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复又爬起，跌跌撞撞，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
终于，在荒岛的一个角落，他看到了一个有些虚幻的身影，他苍老无比，须发皆白，对着他微笑。
“师尊！”路子夜再次喊了句，眼中充满惊喜。
“子夜，你过来。”
叶不知微笑招手，路子夜走了过去，脚步踉跄。
叶不知虚抬手，将他扶起。
在路子夜抬头的瞬间，一个孩童从叶不知的背后探出头来，吐着舌头，手里还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鸡腿。
这孩童他貌似有些熟悉，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叶不知开口：“子夜，这是你的双子弟弟，他叫半生，是为师给取的名字。”
路子夜茫然，他失去意识时不过两三岁，那之前的事，他的确已经记不得了。
叶不知看出了路子夜的茫然，继续道：“26年前，宗门有了新规定，弟子少于两人，山峰就要被除名，为师被迫下山收徒，正巧路过一户人家，也就是你在俗世的家。”
路子夜心中一叹，师傅也太惨了，两名弟子都招不到。
“恰逢你母亲生产，怀的是个双子，但偏偏遭遇了难产，为师便与你父亲商议，二选一，若是救活一个，便拜我为师，你父亲答应了我的提议。”
路子夜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即将听到的是最揪心的部分，师父的选择。
叶不知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你所知，为师选择了你，灭杀了你的弟弟，化去他的身体，使得你母子二人平安。”
沉默片刻，路子夜忍不住开口：“师傅为何选择了我？”
叶不知咳嗽了一下，表情古怪地说道：“只因为师看你那方面天生雄壮，长大了必会胡搞乱搞一番，多生子嗣，那咱们沙毛峰不就人丁兴旺了？”
路子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踉跄一步，险些把自己呛死。
叶不知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乖徒儿，你也知道，为师有难处啊。谁会拜入一个厨子门下？你要理解为师”
“我”路子夜无语，赶紧略过这个话题，问道：“那然后呢？”
“再然后，你弟弟灵魂不散，不肯离去，为师也是心虚，便分出一份神魂来护着他，将他供养在你的灵海内，这也是为师早早离世的原因。”叶不知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悲壮神情。
路子夜抱拳对着师尊深深一拜，心中暗道，这个师尊虽然不着调，但对自己是真的好。
感动中，路子夜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嘶了一声，开口：“师尊，我后来为什么又失去了身体掌控权？”
叶不知哼了一声，脸色突然变冷，恨声道：“想起这事，为师就来气，为师选了你，但你却不争气，为师花了大价钱，赔进去全部身家，这才从北地给你买来一个漂亮师姐当媳妇儿，你却不去搞她，真是没用！废物！”说完，一甩袖子，满脸的怒其不争。
“啊啊？师姐是买来的媳妇儿？童养媳？”路子夜愕然，一脑门子的问号，哪有给弟子买师姐的？
“童养媳怎么了？不漂亮吗？为师亏待你了？”叶不知斜了一眼路子夜，仰脸看向远处，哼了一声。
半晌。
路子夜突然一怔，抬头，疑惑开口：“不对呀，师尊，我那时才三岁，怎么搞？”
叶不知又哼了一声，怒道：“三岁看到老，你就是不争气。”
路子夜无语了，被师尊的歪理弄蒙圈了，偏偏又没法反驳，喃喃道：“于是您就又选了我弟弟？”
叶不知脸色更加难看，怒道：“你弟弟他更不争气！”说着，他还顺手把半生提了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一边打，一边骂：“神智不全也就算了，居然看上了切菜的王婶，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一个凡人女子，能生吗？能生吗？啊？”
叶不知是越说越气，打得半生哇哇大叫，嘴里哇啦哇啦的，听不清个数。
路子夜默默后退了一步，小声嗫嚅道：“于是您又再次选了我？”
叶不知一把将半生扔了出去，指着路子夜怒道：“给你一年时间，要么把你师姐的肚子搞大，要么你去给我招个弟子，要女的，好看的，你给我延续香火，听到没有？”
路子夜本来胆子就小，此刻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恰此时，外界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后。
“雅馨师姐！”顾小青见张雅馨回来大帐，赶紧抱拳行礼。
嗯了一声，张雅馨扭头，看向床上脏兮兮的路子夜，黛眉微蹙。
灵海内。
叶不知把苍老的大脸贴近路子夜，两眼一瞪，恨声道：“还不快去？”
路子夜仰起脸，看见师尊那扭曲的表情，吓得一哆嗦，刚想要说点什么，叶不知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骂了句：“滚！”
路子夜的灵魂飞了出去，化作一颗流星。叶不知叹了口气，喃喃了一句：“只好苦了你了，我的好徒儿。”
好半晌。
路子夜的脑瓜子嗡嗡的，“滚”字还在耳边回荡，他感觉一阵眩晕和无力，但渐渐地，他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那种充实和有重量的感觉。
意识回归，但他依旧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张雅馨踱了几步，看了看满身油污，头发蓬乱，看不出面容的黑兮兮的师弟，转头看向顾小青。
“他还没醒吗？”
顾小青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但气息还算平稳，似乎是损伤了神智。”
“大师姐，先前在沙毛峰的炼丹室里，我看到路师弟他”
张雅馨抬手打断了顾小青的话：“去调一队护山军过来，我要送他回沙毛峰，他在我这里不合适。”
顾小青不敢多言，应了句，走出了大帐。
回想起刚刚那一场护宗大战，张雅馨有些感慨，自己差一点就在杜一辰的骷髅锤下成为废人。危急时刻，却是这被她嫌弃的痴儿师弟救了自己，现在想来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虽然师弟误打误撞救了自己，可师弟也太，说文雅一点，那是不修边幅。
老师，对不住了，但凡师弟有点人样儿我也能接受，可是师弟他也太想起自己是那家伙的童养媳，张雅馨叹了口气，心中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