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独属于先知的痛苦
两份平平无奇的入学资料被摆在面前，林妮和熇炎左看右看，反反复复的看，也从中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点。
而身为同届学生的帕主任也明确表示，莱斯和林笙，真的就是两个普通学生，从来就没有什么预知未来的魔法能力，他又是那时的萌骑士队长，如果真有的话，他不可能没听说过的。
线索又断了吗…
“不过林妮同学你来的正好，”帕主任从桌子的一角又拿起一份其他资料：“从明天开始你就正式复学了，这些复习资料给你，哪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问老师们啊。”
林妮短暂惊讶了一阵，随后双手接过帕主任递来的东西，连带着一个鞠躬：“谢谢帕主任！”
高等部各个学科的复习资料皆准备了一份，不算很详细但也解了林妮当前的燃眉之急，只要把这些知识点看完，明天再回去上课的时候，就不至于会跟不上进度了。
帕主任还在交代林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熇炎没什么事可做，便就低下头，扫了眼她父母资料上的成绩表。
爸爸比较普通一些，但总体来说还算优秀，擅长的科目在魔法物理学和选修星系学上，其他皆是中等水平并不突出。
与之相反的，妈妈各科成绩非常优秀，都是年级前三的水平，所有选修课结束的时候也都拿下了一个好成绩。
唯独…
熇炎把资料再抬高一些，眯着眼睛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一样：
“帕主任…”
刚好嘱咐完林妮学习问题的帕主任闻声抬头：“怎么了？”
“林妮妈妈的成绩都很好，为什么单单就魔法学是不及格？”
不过也不能说是太差，魔法学分为理论和实战，理论知识这栏，妈妈依旧稳定发挥，可实战却是…倒数第一。
林妮刚才也没注意到这块，连忙凑过去想要看看，熇炎见状把资料放低一些，又伸手给她指了指位置。
“不会吧，在我记忆里，妈妈的疗愈魔法是很厉害的啊，她和欧莉安老师是朋友，小时候还去帮忙给欧趴看过病呢。”
帕主任显然不太清楚这件事，他和林笙实在不熟，甚至如果没有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林妮站在眼前，他就要想不起来她的样貌了。
“她好像…”帕主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个几乎是萌学园透明人的事迹，于是便提议道：“要不然你们去找大甜甜老师问一下吧。”
她上学的时候那么热心，又总是一惊一乍的到处乱跑，并且她们同属于疗愈系，肯定会知道一些内幕的：
“大甜甜老师应该刚好下课，你们去保健室肯定能看到她的。”
“嗯，好！谢谢帕主任。”
无论是调查什么，事出反常都必有蹊跷，目前为止他们还找不到什么其他信息，也就只能顺着这条唯一的线索继续问下去。
林妮和熇炎一前一后的离开办公室，刚走出去没多远，前面的人突然转回身：
“对了。”
！！！
多亏熇炎反应够快，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就要和她撞在一起了。
“…怎么了？”
看到他一副有惊无险的样子，林妮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退后两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学长你该去上课了。”
“啊…”
是吗？！
熇炎回忆了一下时间，好像还真的是…！
“奇怪…”林妮挪回来一步，向他靠近些方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以前的话，就算有什么其他事在忙，你也不会忘记去上课的啊。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还是…不开心？”
熇炎难得的眼神闪躲，在心里组织了一会，也没想出来什么好的说辞，索性选择先去上课，其他事以后再说：“别担心，我没事的，那我就先去上课了，等会再去找你。”
看他转身就要回办公室去拿课本，林妮手比脑子反应快，已经抢先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两个人都是一愣。
“我…”像似被烫到一样，林妮抽回手背到身后，又侧过身低头看着墙角：
“嗯…你要上课，结束后还要改作业，又布置了那么多的考试需要监督，现在还要陪我一起查资料，已经很忙很累了…”
听着她的话，熇炎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本就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更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而这会他们已经在一块忙将近一上午了，又差点耽误了他的工作，那她现在肯定就是要说…
“所以我来找你。”
？？！！
一瞬间，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随着她的这一句话烟消云散，连他正准备要解释自己其实一点不累的措辞也给堵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有个正当的理由，林妮把帕主任刚才交给她的复习资料塞进了熇炎怀里。
“帮我保管一会，等老师下课了，我再来找你拿哦。”
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收好怀里的资料，嘴角又带上了熟悉的笑意：“好，那一会见。”
林妮抿唇忍住笑容，点头过后，边朝他摆手边小跑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熇炎才回身走回办公室。
什么天机，什么陨石，她到底送给了谁…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
“我都说我没事…”
“哎呀，不行啦，反正大甜甜老师说了，要每天按时擦药膏！”
看着焰王和泰咪越走越远的身影，林妮顺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嗯…是从保健室出来的。
“大甜甜老师，刚才是焰王和泰咪有来过嘛？他们谁生病了？”
看到林妮那充满担心的小表情，大甜甜老师摆了下手，解释道：“是焰王啦，泰咪发现他脖子那里长了几个小黑斑。”
“…黑斑？为什么会突然长这个！”
大甜甜思考片刻：“这个嘛，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不过不要担心啦，我有为他仔细检查过，不论是驶卷使还是其他地方，全都一切正常，放心放心。”
林妮迟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大甜甜老师。”
大甜甜老师笑了笑，随后打量站在面前的女孩：“林妮啊，你来保健室，就是为了问这个嘛？”
“啊！不是的，”林妮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连忙开口问道：“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情。”
“你妈妈…”大甜甜疑惑了起来：“林笙嘛？我确实认识她啦，但是你怎么会想到来问我呢。”
“是这样的，”林妮简短的为她讲述了一下自己和熇炎调查了一天的结果，还有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想问妈妈的魔法学实战成绩为什么会是零啊。”
如果是其他的事，大甜甜老师或许记的不是很清楚，但这件事，她记得很牢！
“哎呦，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哦。”
大甜甜老师一推眼镜，接着在林妮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因为你妈妈啊，在萌学园就读的时候，几乎一次魔法都没有使用过，就连考试她也不愿意去施展魔法，所以她的成绩才会是零啊。”
“…？”林妮忍不住走上前追问一句：“为什么呢？她…生病了吗？”
就像是之前的欧趴一样，驶卷使不足所以才不能施展魔法？
“不是啦，她很健康的。”
其实大甜甜老师也很奇怪，不，是所有和林笙一届的同学们都很疑惑，大家私下里也不少讨论。
但那个时候的萌学园教导主任，后来有特意发过一个说明，允许林笙同学不参加任何魔法练习和魔法检定考试。
但这则声明只会让学生们议论的更加激烈，因此林笙她开始一个人行动，不与同学们交流，更不交朋友，只把自己埋在书海里，让知识麻痹自己。
大甜甜老师带着林妮坐到椅子上，温声细语的给她讲述着她父母的学生时代。
她了解的不太多，不知道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再有转变的时候，就是同样从东萌转校而来的莱斯·忒拉赫出现。
他发现，林笙并不是同学们所说的那样性格古怪，孤僻不好接近，她其实很温柔很善良，只是因为一些无法诉说的秘密，才把自己封闭起来。
“所以我怀疑啊，”大甜甜讲着讲着，想起了之前欧莉安离开萌学园之前和她说的话，于是总结道：“她拒绝施展魔法，一定和她的天赋能力有关，说不定她一疗愈别人，自己就也会跟着痛呢。”
林妮原本还沉浸在这段往事里，听到大甜甜老师这么一说，顿时睁大了眼睛：
“天赋能力？！我妈妈也有天赋能力？”
“？”大甜甜老师惊讶，林妮是她的孩子，她竟然会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吗？”
林妮顿时脑袋嗡嗡，思绪乱得都快要成一团浆糊了，震惊地直摇头：“我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听别人说过。大甜甜老师，那你知道我妈妈的天赋魔法是什么嘛？”
“这个…”大甜甜遗憾地说：“我也不知道诶，我只是上次听欧莉安提了这么一句。”
欧莉安老师？
如果欧莉安老师知道这件事，那这个天赋能力就一定是…
预知未来！
不然的话，她当初也不可能对林妮说什么相信命运，相信十之星这种话了。
这全都是因为…她们早就预知到了欧趴的未来！
……
重新走在校园的路上，此时此刻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林妮仿佛可以看得见妈妈抱着书本，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的样子。
记忆中的母亲，是温柔且爱笑的，虽不是像小芙蝶泰咪她们一样的大笑，可她的笑容却是世间最温暖，最治愈的。
和大甜甜老师口中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林笙从不使用魔法能力，是因为在疗愈他人的时候，她会不受控制的窥探到他们的未来。
或是美好，或是平淡，又或者是悲惨。
林妮推测，应该大多数都是最后面那个。
她一定有试着去对抗过命运，但她最后发现，既定的未来不能被修改，该发生的事就算迟到了，它也还是会发生。
在那个暗黑族不断入侵的年代，她眼睁睁看到过多少人的死亡，又预知了多少悲剧，内心深处的善良使她无法视而不见，但她一旦出手阻止，就只会造成更加悲惨的结果。
她是疗愈系，本应该是济世救人，给予别人希望的存在，可却在治愈伤口的同时，又为他们下达了一份‘死亡通知’。
因此对她来说，
生生不息的从来都不是生命力，而是负罪感。
“妈妈…”
林妮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难过，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向角落里的长椅，她在最边缘处坐下，像是想要跨越时间的阻碍，去陪伴那个孤单的灵魂。
她无力地垂下头，握紧腕间的两只镯子。
妈妈能预知，但却是无可奈何到连自己都不能拯救的程度…那这样的天赋能力，除了给人痛苦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简直比‘过目不忘’还要折磨。
在原地沉默地坐了一会，林妮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泪，想到乌克娜娜和大家，她重新又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开始用这个角度来推测母亲的想法。
看到的未来是不可更改的，事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早就在十五年前就被妈妈预知了，包括乌克娜娜的消失，费司特校长进入时空裂缝，以及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无言死亡。
但还是有些细节想不明白，林妮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着思考。
不能更改，不能更改…
可妈妈到目前为止却出手帮了她们好几次忙，甚至还要提前让她去给无言送一块陨石保命，那是不是就说明…
“从一开始，妈妈看到的就是现在这个发展！”
林妮笃定点头，觉得自己的分析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在她所看到的未来里，乌克娜娜本就会活下来，费司特校长也会顺利离开时空裂缝，所以她才可以出手帮忙，并不是在改变谁的命运，而是参与了这个未来。
简单来说，她十五年前就看到了无言会被这颗陨石救下，所以十五年后，她提醒林妮去送陨石，就不算是改变了什么，而是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事。
现在情况很明显，阿尼希托其实是受父母意识所操控的，那他们既然在镯子里保存住了乌克娜娜的意识，又暗中帮助林妮进入镜中世界，放任她去寻找乌克娜娜的能量，后面更是直接和熇炎学长说需要五星合力。
所以按照这个事件发展来看…
“乌克娜娜一定会回来，只是不能是现在。”
理清楚一切后，林妮一拍手心，转身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但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她余光瞥见一抹蓝色。
那人行色匆匆，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转弯的地方。
但尽管如此，林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无言？”
他不是被暗黑大帝抓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