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因为剧本的大改，和导演以及主演间需要探讨和重新磨合的方面有很多，这半天下来，沈思年几乎都没停过，一直在片场来来回回跑动。
所以收工后，当她打开一下午都没来得及摸的手机，看到很多未接电话和微信上满满的未读消息提示时，心里一惊。
她点开最上面的消息，是余惠甄给她发的语音，好几条，每条都十几分钟。
余惠甄没读过多少书，不太会打字，每次发微信，基本都是语音消息。
她一边对着镜子卸妆，一边把余惠甄发的语音消息点开听着，听了几十秒后，她抹卸妆水的动作停住。
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伴随着余惠甄语音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好累。
这时，手机开始振动起来，发出“嗡嗡声”，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和免提键。
“为什么下午没有在酒店等？”林曙光略过寒暄，直接问道。
沈思年听到他这副质问的口吻，气不打一处来，反问：“我为什么要等你？你是我什么人？”
“原来你一向都是这么言而有信，顾全大局。”
沈思年心里的火只往上冒，她语气直冲：“是！我是没有你林总这么顾全大局！设下这么一个局，让我们所有人都往里面跳，唯独你一个人脱身，你满意了？”
林曙光静默了下，问：“你都知道了？”
沈思年冷笑：“从余妙妙回宁市的那天，我就应该想清楚了，林曙光，你好可怕，从一开始放任余妙妙随意进组改剧本，到最后通过发布“兄妹”声明，料到余妙妙会罢演，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一箭双雕，既摆脱了余妙妙这个想进组玩玩的心思，又断了余妙妙嫁给你的后路，因为你知道这个“兄妹声明”一出，业界都门儿清，林老爷子不会、也不能再让你娶余妙妙。”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顿了下，换口气又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折腾这么多，这个剧集本身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也突然明白你为什么开始一定要看剧本和跟进剧本，因为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计划，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我，就是你这个计划里的工具人！”
她很不解，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妙妙呢？明明以前你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不然她不会一直都想着嫁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挂掉电话后，看看我给你发的微信。”林曙光没有过多争辩，只说完这句，直接挂断。
沈思年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妆也懒得卸了，一头躺倒在沙发上。
余惠甄在语音里和她说了余妙妙回林家后的情况，让她问问林曙光是怎么回事。
沈思年突然就想通了前后原因。
明清集团发布的那篇声明，等于就是向大众公布了余妙妙林家人的身份，这也捶死了她和林曙光永远的亲人关系。
难怪她会那么难过，一声不吭地就回了宁市。
沈思年越来越看不透林曙光这个人了，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揉了揉额头，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翻到了林曙光和她的对话框。
他发了三条信息。
最上面的一条是：【修改后的剧本写得很优秀，谢谢。】
下面两条信息，让沈思年愣住，她不由坐直，死死盯着屏幕。
剧组的拍摄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知不觉中，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所有人都在憋着一股劲，剧组每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很高昂，因为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杀青日到了。
最近，沈思年在剧组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几乎是每时每刻，她都关注着自己周边的小细节，唯恐错过或遗漏什么，力求做到最完美。
“cut！”陈导喊下最后一句话，他关掉镜头，对所有人都比了个“ok”的手势。
“哦耶，杀青啦！”剧组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沈思年看着他们的笑脸，心里也涌上了一股喜悦感和前所未有的放松，似乎肩上一直压着的某个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陈导向她走了过来，伸出手：“沈编剧，握个手吧，这次合作非常愉快，之前相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们就一笔勾销，希望下次有机会还会再合作。”
沈思年回握，真心说道：“陈导，是我从您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陈导赞许地对她点点头，顺便叮嘱道：“这个周末的杀青宴别忘了出席啊。”
沈思年应了。
陈导和其他工作人员打招呼去了，这时，她的视线正前方，谢子嘉怀里抱着一捧花，手里拿着一捧花，向这边走了过来。
“给。”谢子嘉把手里的花塞到她怀里，笑着说：“杀青快乐！”
沈思年摸着怀里的花，叹道：“我也有啊。”
“谁都可以没有，我们最重要的沈编剧可绝对不能没有。”谢子嘉一本正经地说着。
“谢谢你的夸奖和你的花。”沈思年拿起花晃了晃，对他笑笑。
“快来这边合照！”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沈思年和谢子嘉都往声音来源看去，两人相视一笑，走了过去。
“咔擦”一声，一张大合影拍摄完毕，每个人都大放笑容，喜气洋洋。
也意味着，望城往事剧集的正式结束。
等拖着行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沈思年乍还有些不习惯，在剧组酒店住了几个月，她对自己这个小窝倒有了点陌生感。
她放下行李，把窗户和窗帘一把拉开，让清新空气透进来，然后接水、拖地、擦窗户，一气呵成。
干完这些后，她直接累得躺倒在沙发上，这就是天天不锻炼的后果，做个家务都能去掉半条老命。
她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
不知不觉，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全黑，屋内的灯雪亮雪亮，她看着空落落的客厅，心里突然没来由泛起一股空虚感。
她长呼一口气，甩甩头，努力把这股空虚感驱除，拿起手机，拨通徐引之的电话：“喂，出来我请你吃饭。”
“哎呦，你不是忙得要死，怎么还有时间吃饭？”
“我们剧组杀青了，杀青了！快出来！”沈思年声音欢快。
徐引之电话那头声音懒懒：“恭喜杀青，我也想啊，不过我们这综艺还没弄完，最近还出了一点事情，暂时走不开。”
“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没大事儿，就有个演员掉进臭水沟，吵着要节目组给他赔偿精神损失费，特么谁让他半夜偷偷出去约p，心虚走小路啊？”徐引之声音里都是气愤。
“还有那个陆子蕴，三天两头来这找我的茬，我真想暴揍他一顿。”徐引之恨恨说道。
安慰完徐引之，挂掉电话，沈思年失笑，这个陆子蕴恐怕不是找茬，是打上徐引之主意了吧。
时间转眼到了周末，是剧组举办杀青宴的日子。
因为场合还算正式，沈思年特意挑了件黑色长裙，配上珍珠耳环和项链。
她照着镜子，嗯，不错，看起来还算端庄。
等她踏进举办杀青宴的酒店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剧集结束，工作完成后，大家之间的相处更为放松，三三两两的人都在交头接耳攀谈着。
沈思年来到甜品区，拿起一杯橙汁饮料和面包甜点，在窗户旁边，吃了起来。
别说，这个酒店的甜品做得真不错，她正细细品尝着这些美食，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在这偷吃什么？”是谢子嘉戏谑的声音。
沈思年回过头时，看到了谢子嘉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他语带赞叹：“你今天很漂亮，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
沈思年有些不好意思，她不习惯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赞，不由伸手摸摸耳后：“学长你太夸张了。”
谢子嘉接过她手里的橙汁，给她换了一杯水：“我觉得你刚吃完这些甜点，喝点水会更舒服。”
“学长你真懂，是有点噎。”沈思年急忙接过谢子嘉手里的水，咕噜咕噜喝得飞快。
谢子嘉见她这副样子，不由摇头失笑。
台上的主持人兼司仪是剧组的灯光师，平时为人和善，自带笑点。
这会儿他拿着麦克风，大喊一声：“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望城往事》的杀青宴会，那么首先，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干饭吧！”
台下都哄堂大笑，有人起哄：“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赶紧给我下来，换我上！”
在吵闹声中，沈思年注意到，一直关着的包间门被人推开，她正想看清是谁，陈导就迎了上去。
陈导站在她视线正前方，完全挡住了来人的身影，只见陈导伸出双手，弯腰和来人握着手，并不停比划，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什么呢？”谢子嘉注意到她的视线，也不由看过去。
“没什么，只是”沈思年话还没说完，就猛烈咳嗽起来，应该是刚刚喝水太猛，呛到了。
谢子嘉见她这副样子，不由上前，伸手覆上她的背，轻轻拍着，嘴里问道：“没事吧？”
沈思年一边咳嗽，一边摆着手：“没事没事。”
她有些不习惯，下意识侧身想避开谢子嘉的手，抬头间，她的眼神无意中和正前方的人四目相接。
陈导已经转过身来，和来人并肩站着，她完全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来人站立在那里，眼神沉静，面色淡然。
眼神对视间，两人眼底都略过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