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上午十点，海市。
沈思年一下车，就往公司赶。当她推开“彦华”总经理会议室大门时，里面传来了袁危的咆哮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那个沈思年还没到吗？给我打她电话，再不接直接让她滚蛋！”
“我到了。”会议室里的人齐刷刷回头，沈思年对相熟的同事小雨眨眨眼，无视袁危阴沉的脸，坐在了会议室下首。
袁危此人年过三十，长相文雅，但脾气异常火爆。
见沈思年直接走进来，一时语塞。他清清嗓子，松了松紧绷着的衬衫领带，正色道：“我话也不多说，现在《望城往事》这个本子卡在一半的进度，汪菱又撂了挑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汪菱撂挑子了！！”
”这什么情况啊，袁总！”
“撂挑子的意思是不干了吗？”
沈思年和小雨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
大家满脸诧异，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会议室一时吵闹纷纷。
袁危用力拍拍桌子：“喂喂，你们安静点，听我说完，先别管汪菱！现在的决定就是，接下来的本子由你们几个写完。”
小雨不敢相信，她作势掏掏耳朵：“袁总，我没听错吧？你让我们来接手这个本子？”
另外一个叫李文的女生满脸不愿意，直摇头：“这不行，我从来没写过这么大的项目。”
沈思年也觉得不妥，她劝说：“袁总，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您对我们这些刚毕业的会不会有什么误解？前几集，都是汪总编提供大纲和细纲，我们几个再来扩充，现在汪总编不在，剧情走向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写呢？”
言下之意是，她们几个新人，充其量也只是代写枪手，根本没办法独立完成一个故事。
袁危完全不听，他满脸怒火：“我最大的误解就是招你们几个进来！记住，不写，公司倒闭，你们滚蛋；写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明白？”
他指着沈思年，面色凝重：“接下来的剧本由你主导，是失业还是拿工资，你自己看着办。”
“两个星期后，我要看到接下来10集的成品，散会！”
“那个，我不行”还没等沈思年说完，袁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沈思年和小雨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但是在没有主大纲的情况下，想写剧本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沈思年让小雨和李文试图在微信上再找找汪菱，看能不能把原本的大纲简要发给她们作参考。
她自己也很多次电话、微信联系汪菱，结果都是无人应答。
刚开始接触时，汪菱作为新晋名编剧，虽然是带着些成功人士的骄傲，但该提供的大纲也会提供，不提质量如何，至少准时。现在一声不吭玩消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业内，挂牌名编剧的名头，给出大纲，让没有名气的小编剧来代笔，俗称“枪手”，是默认的潜规则。
这次《望城往事》不算大项目，但也不是个小项目，因为主投资公司“北方影视”在行业小有名气。
袁危发飙的原因她清楚，“彦华”作为一个新兴的编剧工作室，这次也参与了小部分投资，妄图也分一杯羹。
项目的定心丸就是汪菱。她能来参与这个项目，除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这个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北方影视”指定汪菱来当这个总编剧。
奇怪的是，既然汪菱凭空消失了，“北方影视”那边竟然毫无反应，看袁危的架势，是不打算告诉“北方影视”真相，准备混水摸鱼把这个项目写完交差？
她去各论坛看了下，都没有对这件事任何爆料，一点风声都没有，着实捂的有些严实。
她带着疑惑和不解，回到自己的住处。
先去洗漱一番，好好睡了个觉。醒来后点了个外卖，吃完后打开电脑，坐在了屏幕前。
《望城往事》前几集的背景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刚毕业，就被调派到一个叫“望城”的小县城，他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在办案执行过程中屡屡犯错，但在上级的帮助下，一步步成长，直到有天，望城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汪菱给的故事大纲到此为止。
沈思年梳理着前几集的剧情，她思考着，年轻的警察、陌生的城市、友好的上级，以及连环杀人案，她嘴里念叨着：“既然是连环案，那应该是这样……”
突然她眼睛一亮，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起字来。
林氏别墅内，位于三楼的房间里，余妙妙斜靠在床上，把玩着手上的手镯，是林志远下午刚带她买的，作为她留学回来，准备迎接工作的鼓励礼物。
她随意地转动着手镯，目光却飘向老远，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已经回国一个星期，说实在的，她现在还没想好具体要做什么，虽然宅在家里一辈子林志远也绝对养的起自己，但这不是她最终想要的。
有人推门进来。
余妙妙抬头看到周与贤略带谄媚的笑脸，轻哼一声：“你还没睡？”
“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周与贤说着顺势坐到了床上。
瞥到周余贤几乎贴到自己的身体，余妙妙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什么都没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直起身来，面带好奇：“与贤，你知道曙光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自己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无视他变了脸色，余妙妙继续说着：“他就没和你说过回国后的工作想法吗？知道他的工作目标，我也想参考下，难道真的想啃老不成？”
周与贤不乐意了：“我哪有啃老，这不是马上要去家里的公司实习。还有，你不是要开舞蹈室吗？至于那家伙，估计是捣鼓自己瞎开的公司去了呗。”语气间颇有看不起的意思。
开公司？
余妙妙把满腔的震惊掩藏起来，语气惊讶：“真的啊，那你知道是什么公司吗？”
“什么影视投资公司吧。”周与贤漫不经心说道。
听完，余妙妙缓缓向后靠去，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过了许久，她语气平静，对还试图和她说话的周与贤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天气晴朗，不大的房间内，此时地上全是揉成团的废纸。
电脑前，坐着一个头发散乱，双目无神，手撑着下巴发呆的女人。
沈思年已经废了好几稿，在故事的收尾阶段，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完美，但总抓不住那个微妙的点。
把手伸向一旁的薯片袋子，一摸，空的，早被她吃完了，肚子饿得不行，她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
手机振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老妖婆”。
“我胡汉三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徐引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恭喜重回人类世界。”沈思年有气无力。
徐引之诧异：“你怎么说话要死不活的，活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嗯，差不多吧，离死不远。”
“你可千万别啊，要死也得先把演唱会看完再挂。”
怎么忘了这件事情？在屋子里憋了一个星期，她连今时今年今月都不清楚，更何况是秦正的演唱会。
一看日历，就是今天，周末。
与其闷在屋子里找不到头绪，不如出去放松发泄下，没准能找到些灵感。
演唱会晚上6点开始，和徐引之约好4点半在海市花园广场碰面，先吃个饭，演唱会地址就在花园广场的会场厅里。
收拾完毕后，看看镜子里的女人。扎着半丸子头，上身着长牛仔外套，下搭紧身短裙，配上高筒靴，简单画了个淡妆，脸小精致，看起来就像个十八岁的大学生。
最近状态不好，显得整体气质有点颓废，为了让状态调动起来，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右边脸颊上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梨涡，
没想到周日这个点堵车高峰，等到了花园广场时，已经五点半，她在标志性建筑前停下，四处张望，在找徐引之的身影。
身后有人拍了下她肩膀：“在这里呢。”
她回头，一个齐肩发的女生站在面前，笑眼弯弯，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递给她：“来不及吃饭了，你先吃这个垫垫。”
沈思年笑着接过，拿起一个汉堡吃了起来。徐引之打量着她，半天问出一句：“你是不是又瘦了？为什么我在大山里风吹日晒没瘦，你天天宅在家还瘦了，有没有天理啊!”
看着面前这人的平肩蜂腰大长腿，沈思年直接无视她说得这些，一把拽走她：“再不进去，等会演唱会要开始了。”
“等……等等下！”徐引之按住她的手臂，伸头往她斜对面看过去，面露疑惑：“我怎么感觉刚才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
沈思年也侧头望去，不过什么也没看到，她注意到时间快六点了，赶紧推走徐引之：“管它呢，先进去再说。”
几千块钱的门票，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秦正已经年过四十，这次是他休息多年，复出的第一场演唱会，可谓是一票难求。
从成名曲、大热曲再到巅峰曲，最后是出道曲，每一首歌，都能让沈思年想起学生时期的记忆。
她和徐引之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感慨。
散场后，徐引之挽着她的手臂，絮絮叨叨：“最后那首歌，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大学时候你摔了一跤的事情，那姿势哈哈哈。”
沈思年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徐引之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我请你喝东西，刚刚吼得我嗓子冒烟。”
沈思年清清嗓子：“谁不是呢，你搞快点。”
徐引之往前走了几步，但又快速折返了回来。
她抓着沈思年袖子，不停摇晃，指着饮品店方向，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快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