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木克吉带兵叛乱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丑时过后才回营叫醒刚深睡的士兵部署在汤丹城内外。
秦昊来到关押木克吉的房间，木克吉以为对方深夜造访是要杀了他，警戒地看着秦昊。
他早知道蒙洛想杀了他，这些日子他骂骂咧咧一是想发泄心中不快，二是想制造南夷王看重他的假象。可蒙洛迟迟未与大梁和谈，他便猜到蒙洛的打算。
可怜他一辈子尽忠职守，为了南夷东征西战、枕霜宿雪多年，却落得个身首异乡的结局，他不甘心。
秦昊让士兵点燃烛台，昏黄的灯光映在木克吉落寞凄凉的脸上，几个士兵把好酒好菜摆在桌上，秦昊亲自斟了两杯酒，作出邀请的手势：“木将军，请。”
事已至此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人固有一死，早几年也无妨。木克吉释然，苦笑道：
“菜不错，我得多吃点，我一生戎马，战功无数，即使是死也不能做个又冤又饿的鬼。”
说着，他拿起竹筷夹了一片肥肉放进嘴里嚼起来，嘴角边流出的油脂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瞧他那样，想必早就知道蒙洛对他木家的态度，如今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秦昊举起酒杯：“木将军，这是送行宴还是送别宴取决于将军做什么选择。”
木克吉惊讶，夹菜的筷子在空中停滞一会儿而后缓缓落在桌上，他问：“秦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南夷内乱，蒙洛父子被几位亲王、王子禁制在王城，是木将军您带领十万木家军解救他们于危难，如此重大的恩情蒙洛非但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屡屡迫害木家子嗣，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秦昊喝下一杯酒，感叹道：
“大梁使臣此番入王城也只是想用将军的安危换大梁南境三十年平安，并不想伤害将军，怎料蒙洛厚颜无耻，一再胁迫大梁，让大梁杀了将军您，还说木府所有男子均已中毒，就算我们不杀将军，将军也活不了几年。”
木克吉的方便之心顷刻间崩塌，是啊，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木家几十口人怎么办？
哥哥和弟弟临死前还托他照顾他们的家眷，若自己就这样死了，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亲人。
“有一事将军想必不知，近日木小侯爷为了研制解药救木家男丁，被南夷王派去阻拦的人砍成重伤，生死未卜。太子殿下实在不忍一代忠臣遭受迫害，更不想大梁南境年年受南夷侵扰，所以殿下想跟将军做一笔交易。”
木克吉双手撑在大腿上，指尖因过分用力透出青白来。
“什么交易？”
“大梁可以放了将军您，也可以让大梁的大夫帮木家研制解药，但将军只有两个选择。一，投靠大梁，助大梁抵抗蒙洛的军队；二，回南夷阻止蒙洛攻打大梁。”
秦昊担心他直截了当地让木克吉造反会引得对方厌烦和戒备，便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
木克吉想得很清楚，以木家现在的处境，就算大梁放了他，蒙洛也不会放了他，只怕他最后还是得与效忠了十余年的君主反目。
“木小侯爷既不领兵也不从政，整日饮酒作乐，南夷王尚且不肯放他一条生路，更遑论他会对将军您那几个一表人才、能文能武的儿子仁慈，只怕将军一倒，木家所有人都会遭难。”
木克吉斩钉截铁道:“我选二。”
秦昊被他眼中的熊熊烈火震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木克吉又道:“我木克吉以木家所有人的性命起誓，若大梁助木家得势，南夷愿与大梁修百年之好，若违背此誓言，木家子孙后代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好!”秦昊被对方“不成功便成仁”的处世态度折服，举起酒杯，“为木家前程似锦，为南夷与大梁百年和睦，我敬将军一杯。”
两人碰杯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秦昊给木克吉倒酒:
“吃完这顿饭将军得带着木家军回去为木家讨回公道。我敬您一杯，希望大梁与木家都能得偿所愿。”
“好一个祝木家与大梁得偿所愿，来，喝!”木克吉喝完酒将酒杯砸碎在地。
我木家效忠王室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于天下无愧，而今被逼无奈不得不背叛。蒙洛，是你逼我木家至此，不要怪我不遵守为人臣子本分。
这边，郭之洲也没闲着，与陆怀安两人边走边唱双簧慢慢走近关押领军的牢房。
陆怀安道:“以前听别人说南夷王心狠手辣我只当是谣传，没想到他比传言还要可怕，三万条人命说杀就杀，关键还是为他卖过命的人命。”
郭之洲叹息:“要我说殿下太仁慈了，南夷王想让我们杀了他们就杀了呗，干嘛可怜他们，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三万个士兵呐，若是杀了他们，会有三万个家庭失去亲人，别说殿下不忍心，是你你下得去手吗？”
“你说得对，他们是别人的儿子，是丈夫，更是父亲，是血肉之躯，若是我们同意南夷王的要求将他们全杀了，只怕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
牢房里的南夷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脸色变得煞白，其中一个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癫狂地抓住牢门问:
“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王要杀了我们？他为何要杀了我们？”
郭之洲嬉皮笑脸道:“兄弟，别激动，君主想要杀人需要理由吗？如果需要，他也可以编出上百条理由。”
“不可能，我们是南夷的功臣，大王不可能因为我们败了这一次就要杀了我们。”
一人上前安抚:“刘义，别信他的鬼话，他一定是想挑拨离间。”
“木家军和蒙洛的关系还需要挑吗？”郭之洲笑了。
“若他真的看重你们，为何这十几年一直不给你们加官晋爵？而且怎么会忍心让你们在这儿受尽屈辱，怎么会让我们杀了你们永绝后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来时芳儿还说等我打了胜仗回去孩子就会喊‘爹’了，我还没抱过孩子，就要因大王的忌惮而死了。”刘义又哭又笑。
其实蒙洛对木家军的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去挑破，他们抱着用军功回报大王，用忠心证明自己的心态为王室卖命，希望有朝一日蒙洛能看到他们的真心。
郭之洲打开牢门靠在门边，对十多个神色凄然的将军说:“怎么，不想回南夷，想让我们伺候一辈子？”
听闻此言，刘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含着泪光问:“你们要放了我们？为什么？”
陆怀安回他:“上天有好生之德，它想让你们自己选择生死，我们只是遵照天意行事。”
“走吧，去找木克吉，他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郭之洲说完甩着钥匙串走了，陆怀安紧随其后。那十几个南夷将军也不磨蹭，小跑着跟上去。
深夜，木索来到老太太房中说了会儿话，老太太精明强干，很快明白木索的计划，她让木索安心做自己的事，木家女眷有她在便不会出乱子。
木家军尽数被释放，木克吉将所有人聚在一起，表明了他的站位。
“众将士，百年前木家祖先与蒙家先祖曾是南夷土地上势均力敌的两个部落，木家祖先木昆因爱慕蒙家女儿蒙甜，甘愿称臣辅佐其兄长蒙羽统一六部，以安新为都建立了南夷。”
“这百年来木家一直对王室忠心不二，哪怕当年三王叛乱许木家监国之位，木家也未曾背叛君主，而是竭尽全力营救大王，辅佐新王登基。可自新王上位以来便一直忽视木家各部的功劳，放任氏族排挤、欺辱木家，而今又想杀了木家所有人。”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若大王只想要我木克吉一人性命，我甘愿赴死，毫无怨言，可他要杀了木家所有人，还要杀了七万木家军，我不能看着大家无辜惨死。”
木克吉句句肺腑，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蒙洛如此恨木家，以至于要置木家于死地
“所以，将士们，让我们一起回王城问问大王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非要杀了我们？”
士兵们响应他的号召:“回王城，回王城。”
“好，我们一起回王城，出发!”木克吉翻身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万人走出汤丹，直奔达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