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进退两难
“和以往一样沉湎淫逸，并无异样。”
“哼”蒙洛冷笑一声：“木克吉戎马一生，雄心勃勃，子孙后代人才辈出，偏生有木索这个废物侄子。”
简玛站起来走到案桌前作揖：“大王，大梁使臣在驿馆歇了好几日，何时觐见？”
“不急，等本王寿辰过后再说。木克吉早晚要死，让他们多关几日也无妨。”
蒙洛带着必胜的笑容执笔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准”，力透纸背。
木索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的计划，白天敞着大门与府中女子饮酒作乐，晚上才偷偷将苏英带出府去找安新颇负盛名的舞娘可茵习舞。
可茵曾是王宫里的舞姬，后来受后宫妃子争宠牵连，被南夷王下旨处死，是木月蓉为她求情才保住性命，打了三十大板后赶出宫。
苏英没有舞蹈功底，打了几次仗后身子骨变得更硬，想要在短时间学有所成，需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
第一天晚上练腰身就让她苦不堪言，她再次起了逃跑的心，奈何木索的人寸步不离跟着她，她寻不到机会，加上秋菊还被押在木府做人质，她不能轻举妄动。
可茵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宫里待过两年，舞技一流，人也细心，她教苏英动作时发现苏英左、右手厚厚的老茧，警觉地问:
“小侯爷不是说姑娘出身书香门第，因战乱流落异乡，既然是世家小姐，为何手上会有茧子？”
木索也因她的这番话带着怀疑的目光走向苏英，抬起她的手掌观察。
苏英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你们有所不知，母亲生我时正值盛夏酷暑，月子里积了热毒，身体每况愈下，父亲为此请遍名医，后来有位大夫说母亲的病需每日集荷上露水炖九味稀有灵药方可治愈。”
“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我凡事必躬亲，自十岁起便日日泛舟荷田采集露水，磨药、煮药，手上难免长些茧子。”
她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悲伤：“只是，如今我背井离乡，不知母亲身旁可有人照料。”
“继续练习。”木索说着退到旁边。
她的谎言打消了木索的疑虑，可茵半信半疑却不再为难于她。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如此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寻求使臣团帮助她脱离险境。
苏英边练边想对策，被可茵抽了一鞭子。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她超强的忍耐力在疼痛面前败下阵来，趁可茵不注意偷摸吸了口气。
她的小动作被木索尽收眼底，木索背过身去唤来一个随从，脸上情绪晦暗不明。
萧辰等人到了安新，买了几身衣服扮成南夷人的模样，住在离木府最近的一家客栈。
深夜，王东飞檐走壁来到驿馆，向杨修交代了一些事，又避开王城巡逻来到木府外。
他想翻墙进去救人，却发现木府守卫森严，凭他一人之力，就算勉强带出她二人，也无法离开安新。他向萧辰汇报情况，萧辰让他别打草惊蛇。
盛儿想了一计，他打算扮成流民卖身进府里当长工，这样便有机会与苏英她们接触，也可以为萧辰传递信息。
可第二天他在木府前方的街道跪了一天木府都没有出来一个人看看他，若他主动上门，又怕引起木家人怀疑，最后此计不了了之。
白天，木索继续扮演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窝浓妆艳抹的女子围着伺候他。房里的香艳和嘈杂让苏英难以忍受，她向木索求了几个时辰自由活动。
花园里种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花，正是开得繁盛的时节，可苏英却提不起赏花的兴趣，花开得再美终究会有逝去的一天。
走过花园里的石拱桥，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一栋小屋矗立在池塘边，朱红色双开门头上一块写着“墨香楼”的匾额道明了它的身份。
门上上了锁却无人把守，蜘蛛在檐角和窗缝结了网，苏英绕着小楼走了几圈，还是没能按耐住好奇心，推开一扇窗。
阳光从窗口溜进去，照亮原先黑暗的角落，琳琅满目的书籍映入眼帘，苏英提起裙子以一个不雅观的动作翻进屋里。书架上堆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只可惜蒙尘已久，失去了该有的光华。
她随手拿了本《出征记》翻开，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她的视线在书页上跳动。这似是一本自传，是一位英勇无畏的将军在战场上枕风宿雪亲手写下的日记。
苏英看得入了迷，靠着灰扑扑的书架坐下，好像只要与书打交道，时光便会为她停住脚步。纵然她如今身陷龙潭虎穴，纵然世间有万千风雨，只要身处书海，她便有一隅偏安处。
书页最后署名为木克吉，苏英脑中混沌被惊雷炸开，思绪变得清朗起来。此地有木克吉的自传，还被精心存放，说明木府是木克吉的家，那木索自然是他的儿子。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苏英愁肠满腹，木索要是知道木克吉被俘虏有她一半的“功劳”说不定会一刀劈了她。
想逃又逃不了，若是真进了宫得了恩宠，这辈子怕是老死在里面都出不来了。若帮了木索，他起事成功她还有命可活，若他失败，她的下场会比他更惨。而今，她进退两难，该何去何从尚未可知。
当晚可茵教了几个灵动飘逸的舞蹈动作，苏英不到一个时辰就学会了，然而可茵跳出了柔美，她跳起来像受了惊吓的老太太，毫无美感可言。
还有不到十日便是南夷王寿辰，这样的舞技如何能惊艳四座，如何能吸引蒙洛注意？木索脸色十分难看。
“是我草率了，你跳的舞普通老百姓都不愿多看一眼，更别提后宫舞姬成群的一国之主了，我们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换人。”
苏英不想成为弃子，一旦成为弃子，她将性命不保，于是她想出一个注意。一个男人会不会对女人心动，颜值重要，舞姿重要，氛围更重要，好的氛围可以刺激荷尔蒙的分泌。
她提议木索让人事先准备好铜镜，等她上台献舞时命人用铜镜把烛光反射到她身上，营造朦胧的浪漫氛围感。
至于舞蹈，她虽然学不会可茵教的艳舞，但好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学校各种晚会的常客。别的不会，简单的傣族舞还是拿得出手的。
木索无奈地垂下头不想再听她废话，起身准备离开，苏英跑上前几步拉着他，目光灼灼:“你信我，若我失败了，任凭处置。”
见木索动摇，她又道:“七天足够，七天后我定会让你眼前一亮。”
“好，那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失败了，城外乱葬岗就是你的归宿。”
苏英看着木索冷漠无情的样子，心中如坠千斤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好在暂时保住了性命，她还有机会，七天足够，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