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心萌动
战局稳定，萧辰终于大发慈悲让士兵好好休息几天。
苏英休息了两天实在闲不住，邀约林萧出门踏青，林萧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苏英只好约其他人。
心细如发的苏英怎么会没有发现近几日林萧的疏离和别扭，只是当时战事紧急她没有时间去理会罢了。
苏英、秋菊和盛儿带上食物，坐上陆怀安准备的马车来到城外一处风景优美的丘陵。
山坡上种了一片桃树，此时桃花正开得娇艳。比起满树的粉嫩，苏英更喜爱长在平缓山地上梦幻的紫云英，还有那清丽的野雏菊。
陆怀安和盛儿去找干枯的树枝来烧炭火，秋菊和苏英在草地里摘花编花环。
秋菊用桃花枝和藤蕨编出来的花环戴在苏英头上，苏英用紫云英编织的花环戴在秋菊头上。
桃花被苏英的美貌衬托得俗气又死板，紫云英与秋菊今日所穿粉紫色留仙裙甚是相配。
短短几个月时间，秋菊由低眉顺眼的小丫头变成自信、坚毅的娇俏少女。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英将他们带出来受苦受难所致，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内疚。
不知道阿春怎么样了，还像不像以前那样心直口快、活泼可爱。
苏英准备过两天回碧城取出银钱换成南夷人的货币，然后立即动身去找阿春。
木炭烧好了，盛儿从军营带来的肉和蔬菜用竹签串起来架在炭火上烤。
苏英摘了两束花，分别送给陆怀安和盛儿。盛儿开心地接过花，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陆怀安面无表情，他一个糙汉子收到花连怎么拿都不知道，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多年后，这束花时常被他想起，倒不是花有多漂亮，而是捧着这束花送给他的人笑得那样甜，眼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他。
盛儿取下几枝紫云英别在腰间，紫色的小花与他深色的粗麻布衣很不相配。
他背着左手，右手举着，下巴抬得老高，一副教书先生的滑稽模样逗得其余三人开怀大笑。
大梁国的贵族男子和读书人为了附庸风雅，会将兰花、梅花等佩戴在腰间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苏英记得苏珍惜看上的陈子昂最喜欢在腰间别桂花，所以他身上总是带着甜丝丝的花香。
鸡肉和五花肉的焦香飘到鼻子前，苏英猛吸了一大口:“好香啊!”
盛儿自豪地说:“那是，我在伙食房这些天可学了不少手艺，回京城以后可以天天给小姐做好吃的。”
“那我和秋菊可有口福了。”苏英搂着秋菊的肩膀，十分高兴。
烤熟的食物撒上椒盐便可以直接享用。烤肉外酥里嫩，蔬菜清爽解腻，几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吃撑了肚子，秋菊约盛儿去找野果、野菜，苏英和陆怀安在火堆周围草坪散散步。
温煦的阳光晒得身上暖洋洋的，困意袭来，两人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陆怀安就着草地躺下去，苏英也跟着躺下。
“真舒服!”
软绵绵的草地散发着青涩的气息，苏英眼皮越来越重，索性闭上准备睡一觉。
手上传来粗糙温热的触感，苏英心头一颤，心跳顿时乱了节拍。
她睁开眼转过头，陆怀安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苏英没有挪开手，也没有回握陆怀安的手，轻声细语地说:“我困了。”
“睡吧，我守着你。”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不看你。”陆怀安把头转过去直面天空。
等她醒来时，秋菊和盛儿坐在她旁边，陆怀安正杵着头盯着她，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
“说好的不看我，骗子。”
苏英娇嗔着坐起来，摸了摸嘴角确认自己有没有在陆怀安面前流口水。
秀丽的景色和自带花香的清风让他们流连忘返，直到日光泛红才打道回府。
几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军营，盛儿听到后面马车里熟悉的声音，问秋菊:
“后面说话的是林萧姑娘吧，你不是说她身体不适吗？怎么还跟女兵出去玩。”
“可能好了吧。”
盛儿这个大笨蛋，他难道看不出来最近林姑娘和小姐两个人有嫌隙吗？秋菊偷偷瞄了眼苏英。
苏英的脸色很平淡，她面上没在意，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多想。
最近，苏英发现自己见到陆怀安脸会发烫，心跳会加速，他触碰她她也不会反感。还经常梦见陆怀安拉着她在开满花朵的山野奔跑。
她渐渐想不起来高小棋的音容笑貌，想不起来曾经暗恋他时心中的苦涩与甜蜜，心早被与陆怀安见面时的慌乱和矛盾填满。
她告诫自己不能爱上有夫之妇，不能自甘堕落。可这是在异国他乡第一个真正关心她悲喜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第二天苏英去找秦昊告假，想回碧城几天，顺便去合邑村看看。在没有亲自实地勘察之前她都会对回家抱有期待。
秦昊告诉她太子殿下准备为士兵们补上除夕家宴，让她务必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苏英答应了。她现在是副将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
太子、秦昊、苏英与五六个中将共坐一桌。饭点一到，除了陆怀安，大家都上桌了。
美味佳肴一道道端上桌，秦昊吩咐伙食房做的八道菜全上齐了。
苏英左顾右盼，陆怀安怎么还没来？与皇亲国戚在一起用餐，饭桌失仪会被降罪。
“最后两道菜来了。”门外响起盛儿的声音，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前面是陆怀安，后面是盛儿。
盛儿把盘子放在桌上：“南夷特色美食火烧干巴，还有梅菜扣肉，陆将军亲自下厨做的，太子殿下、各位将军慢用。”
萧辰说：“退下。”
“是。”盛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今天他们也可以吃上平时只有下将军以上级别才能吃的饭菜，开心到飞起。
“这段时间在下和内人受大伙照顾，感激不尽，陆某别的不会，做菜还算马马虎虎，大家不要嫌弃。”
萧辰敏锐地捕捉到陆怀安改了对苏英的称呼，心中大为不悦，尝都没尝菜就闭着眼睛敷衍：
“陆将军好手艺，辛苦了，快入席吧。”
面前不伦不类的梅菜扣肉让苏英心里升起一股酸涩，她不着痕迹地将眼泪憋回去，感激地看了陆怀安一眼。
满满一桌子菜，苏英吃得最多的便是那碗梅菜扣肉，虽然味道有点奇怪，比爸爸的手艺差远了，但却寄托了她满满的思乡之情。
见苏英如此爱吃梅菜扣肉，大家伙终于反应过来，这道菜是陆怀安特意为苏英做的。
上次假扮李景和的中将嘲谑二人：
“陆将军与苏副将的感情好得叫人嫉妒，赶明儿张某也把内人带来军中让大伙羡慕羡慕。”
秦昊笑他：“你可得想好，张夫人要是来了，你就见不着春柳了。”
不同于京城饭桌上的静默，军中众人大都喜欢吃饭时开开玩笑缓解战争带来的疲惫和恐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
陆怀安将苏英送回营帐，苏英直白地表达她的感激：
“梅菜扣肉没有我父亲做的好吃，不过还是特别特别感谢你，让我尝到了家乡的味道。”
“苏小姐不必客气，我心甘情愿。”
陆怀安郑重其事地说：“往后岁月漫漫，一人孤寂，陆怀安愿与小姐分享喜怒哀乐，共赏春花秋月，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你先回去，这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苏英激动得根本无法隐藏内心的愉悦，抿着嘴偷乐。
陆怀安没有灰心，他有预感苏英早晚会被他拿下。
他体贴地叮嘱苏英：“夜里盖好被子，早上起来多穿衣，千万别受凉。”
“好好好，别婆婆妈妈了，快回去休息吧。”苏英推搡陆怀安。
“那我走了。”
陆怀安一步三回头，苏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地在营帐外目送陆怀安离开。
秋菊在营帐里偷听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等陆怀安一走，她立马跑出来：
“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羞羞答答，你若喜欢陆将军，答应他便是。”
“小丫头懂什么？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苏英拉着秋菊进营帐，外面的天气可不是一般冷。
“哦。”秋菊还是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如果是陈亮跟她表白，她肯定立马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