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在饮食
道人挥挥手:“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来,嗯,等会叫老万来喝一盅。”
“他正忙呢,晚上己订满了,走不开。”少妇笑道。
我拿起酒端子打酒,正好两端子一酒樽,然后用酒樽酙满两杯。
我双手端起酒杯:“师傅我不会喝,我敬你。”
道人忙按住我的手:“别急!别急~!先吃菜,填饱了肚子再喝,酒入空肠容易醉的。明白不?”
我放下酒杯,夹了几粒红皮花生,满口香脆。道人不拘小节,抓了一把,一粒一粒的往口中扔,准确的说是用手指弹。
我又夹起一片卤牛肉,看似平常,入口清香,扣弹有嚼劲,舌尖回味无穷,相比我以前吃过的卤牛肉,这真乃人间美味。
道人又吃了几口猪舌和猪拱嘴,端起酒杯,和我的酒杯碰了一下说:来~,喝酒!
我喝了一口,是土烧,酒入口柔绵,不呛口,也不拉嗓子,辛辣中有一丝丝的甜味,又有一点苦味,很好喝。
道人说:“你知道,猪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吗?”
我摇摇头。
道人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猪拱嘴和猪舌头说:“猪身上最好吃的是一头一尾,一舌一耳,其次是猪蹄。
“猪蹄又分前蹄和后蹄,前蹄叫猪手,后蹄叫猪脚。明白不?
“猪手有补气血,润肌肤,通乳汁,托疮毒的功效,对虚伤羸瘦,或产后催乳,吃猪手有很好的食疗效果,
“猪脚则不同,皮厚筋多,和黄豆一起炖,对老年人小腿抽筋、痉挛、麻木,有助于改善。明白不?”
我第一次知道吃猪蹄还有这么多讲究,我问:“师傅如何尊称?”
道人微微一笑:“我们不称师傅,你可以叫我胡道长。”
我脸一红,忙道:“恕我无知冒昧!我自罚一杯!”
一杯醉谪仙下肚,一股强烈的冲劲从胃里经食道,直冲头顶,头马上晕了,脸也热了。
少妇又端上了两道菜:臭鳜鱼和腊味合蒸。
味合蒸是火腿和香肠,揭开盖碗,一股腊味的鲜香扑鼻而来。
火腿红白相间,白的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红的艳如夏花,灿若晚霞,点缀片片香肠,状如红叶,仿佛是人间烟火的诗意画。
咬一口入口即化,咸香的滋味在舌尖萦绕。
正如后来的《舌尖上的中国》说:
“这是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
也是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岁月的味道”
道长用筷子拨开臭鳜鱼,鱼肉状如蒜瓣,闻着臭如臭豆腐,入口却鲜香无比!
我问道:“道长,这鳜鱼为什么要臭着吃?新鲜的不好吗?”
胡道长笑了:“这是一道徽菜名肴,徽菜无鳜不成席。
“还是在道光年间,长毛还没有做乱,江城,宜城沿江的鱼贩子,每年秋后,将鳜鱼用木桶装运至徽州山区贩卖(当时有“桶鱼”之称),
“什么‘桃花流水鳜鱼肥’?三月的鳜鱼正产卵,而秋鳜最是肥美,它要吃肥了入冬。明白不?
“那些在扬州发了大财的盐商,在各地开当铺的大财主,掌柜的老朝奉,致仕还乡的大老官,老来归隐山林,有的是钱,都特好这一口。
“为防鲜鱼变质,要一层鱼洒一层淡盐水,不是盐粒,现在的人不懂,直接用盐腌,途中还要经常上下翻动,这就是诀窍,明白不?
“徽州多山,山路崎岖,只能靠肩挑。如此七八天,抵达徽州山区时,鱼鳃仍是红色,鳞不脱,质未变,只是表皮散发出一种似臭非臭的特殊气味。
“但是洗净后经热油稍煎,细火烹调,加上大蒜辣椒,那味道,非但不臭,反而鲜香无比,这是因为是发酵的效果,明白不?。
“很多人老是分不清发酵和发霉的区别,以至于很多人误认为发酵食物是有害的,是垃圾食品,从而嫌弃它。”
“那要怎么区分呢?”我问。
道长说:“比如腐乳,就是一种典型的发酵食品,但是腐乳的表面会有一层白毛。
“很多人以为它长霉了,不能吃,其实它是一种有益的菌群,不仅无害,而且有益健康。
“发酵食品能改善肠道有益菌,促进消化,可以有效提升人体的免疫水平。
“甜米酒就是最好的,蒸馏酒里还有活的细菌吗?明白不?
“发酵食品含有大量的有益菌,它们能够能增加人体内白细胞的数量。
“这些有益菌进入人体后,会在肠道内大量聚集,从而压缩有害细菌的生存和活动空间。
“肠道内的有益菌占据主导地位,就好比打仗,敌消我长。就能够减少很多的细菌感染类疾病,从而提高人体的健康水平。明白不?”
原来一道臭鳜鱼还有这么多学问,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最后的两道菜,万家草扎肉和板栗烧鸡还没有上,我们的酒坛己下去一大半。
我三口一杯,道长一口一杯,我醉态已现,道长仍谈笑风生,一口一个明白不?
最后两道万家草扎肉和板栗烧鸡,也上来了。
胡道长用手拎着一块草扎肉上的稻草梗,放进我的碗里说:“你尝尝这道菜,这是我们这的特色菜,你肯定没有吃过。”
我解开捆扎肉块的稻草,轻轻的用筷子一夹两半,放入口中,果然:
稻草扎肉,软糯香甜,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稻草香味浓,满口的肉香,回味无穷。
“嗯,太好吃了,果然不同”我说。
胡道长点点头:“浓油赤酱是徽菜的特色,但草扎肉与红烧肉不同。
“红烧肉老百姓家家会做,我们这叫东坡肉,就是苏东坡的东坡,明白不?
“稻草扎肉和红烧肉最大的区别,不仅在于它用稻草捆扎五花肉,炖煮出来的肉会有一股稻草清香,与肉香融为一体,既有大肉菜的解馋,又少了几分油腻。
“关键的诀窍就是秘方腌制而不加盐。明白不?”
我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吃饱了。
胡道长说了很多,说的都是美食与食疗,没有一句是关于我的出路和如何获得者新机。
我放下筷子,对胡道长问道:“请问道长,我现在该怎么做呢?才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