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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可爱女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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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一可看到远处江城长江大桥,川流不息的汽车,江上的轮船拉着长长的汽笛,推着黄白的浪花。

    小雅顺着江堤走到了江边,掬起了一捧水洗了洗脸,也洗了洗乱糟糟的头发。

    江水很浑浊,小雅也不在乎,我拿出包里的毛巾递给了她。

    她胡乱的用毛巾擦着脸和头发,我的手巾也黑了,那脏兮兮的面孔露出了少女的嫩白和红晕,我发现她很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

    “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叫你哥吧,谢谢哥没有把我当成小偷,脏了!”小雅把毛巾递给了我,调皮的笑了。

    我把毛巾放进包里,她也挨着我坐下。

    我问:“你叫我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说:“我姓康,叫雅洁,你叫我小雅也行,叫小洁我也不怪!”

    我犹豫了半天,小声的问:“你怎么做这个呢?你应该去念书啊。”

    “唉。”小雅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做小偷啊,但我要吃饭啊!我也想去念书,但是我没有钱啊!”

    “那你的家人呢?”我问。

    “我妈死了,我大(江城方言:爸爸)找了一个坏女人,那死女人不让我念书,还天天打我骂我,我逃出了那个家。

    “哎,哥,你怎么不在京都上大学了?怎么跑到江城来了?”

    我说:“我的事一言难尽,因为去年被学校开除了。我准备去龙城打工。

    “你不读书,也可以去打工啊,你多大了?”

    “初中毕业了,你猜我有多大?我也想上高中考大学,我还想上舞蹈学院呢。”小雅说。

    “我不想打工,我现在挺好的,除了每月给师傅一点,我能养活自己了。”

    我知道江城是个贼城,我为她可惜,既然她叫我哥,我就认了这个贼妹子。

    我不知道江湖中人,是否看重这份露水情谊,但我认为遇到了就是缘。

    虽然我身无分文,但我心里生出要劝她迷途知返,和保护她的欲望。

    鲁迅先生说(我也不知是否真的是他老人家所说):男人喜欢拉良家妇女下水,劝婊子从良。

    小雅是小偷,劝她也算是改邪归正。

    男人天生有保护欲,尤其是对女孩子。

    “小雅,跟哥打工去,哥带着你!”我恳切地说。

    她微微一笑:“打工一个月挣多少钱?”

    我说:“两三百一个月,好的做销售也可以拿上千的提成。”

    她望着江水,抛了个石子:“我现在两三千一个月。”

    我惊呆了!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我曾读过一篇报告文学,好像是写追捕贼王的,那贼王叫黄瘸子。

    他们组织庞大,还有个大学生的军师。军事化管理,纪律严明,不准偷穷人和孕妇,犯规要剁指头的。

    盗亦有道!这还是半个“侠盗”。为什么是半个?因为他们窃富而不济贫。

    他们分片分区,叫什么北上支队,南下支队,东进支队,西进支队,还有狼队和虎队(西北狼东北虎)等。

    沿着铁道线以各个省会等大城市为根据点,实行的是城市包围农村的战略,

    一张布局全国的行窃作案网络。

    有几百上千人,分工负责,每个支队下设每个城市分队长一名,每月都要上缴一半赃款。

    比如叫:南下支队江城分队火车站小队。

    那叫一个组织严密,军师稳坐军中帐,对手下如臂使指,伸屈自如。

    每年各支队推举精英选手,在东北冰城举办全国性的“小偷技术交流大会”,举办比武大赛,交流提高偷窃技术。

    86年,黄瘸子被公安部a级通缉,追捕归案后被枪毙了,以解放后第一个,因盗窃而被枪毙的贼而“留名青史”。

    看来贼王是不好当的,一不小心就会抓捕落网,吃枪子送命的。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贼都有师傅的,没有师傅就是单帮流贼,到处受排挤,除非艺高人狠。

    小雅应该也有师傅。

    “小雅,你有师父吗?对你好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小雅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好不好的,她给我划了一块地方,每个月都要上缴她一部分钱。

    “不说我了,哥,那你现在怎么办呢?你晚上睡哪里呢?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吧?”小雅关切的问我。

    我没有告诉她,我准备用相机换钱。因为我得防着她,财不露白,虽然她叫我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

    我无奈的说:“天热呢,随便在那里睡一晚,没有事的。我准备在火车站,就这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哥,我这里有一百块钱,你去住旅馆吧。我带你去,很便宜的,二十块钱,单间三十。天热还可以洗个澡,怎么样?”小雅问我。

    看着小雅递来的一百块钱,我的眼湿润了。

    这个贼妹妹,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虽然落草为贼,但她善良。

    “小雅,哥会还你的。”我把一百块钱装进钱包里,我是个有自尊的人,借的就是借的,不是乞讨,不是施舍。

    小雅没有笑话我,可我也不能不好意思的不还。

    我迟疑地问:“你这么小,流浪在外,家人不找你?”

    小雅双手抱膝,咬咬嘴唇说:

    “哥,我也曾梦想上大学,我妈是县剧团舞蹈演员,当过文艺兵,我大(泾溪方言爸爸)是县剧团的导演,后来剧团解散了,我妈失业在家带我和弟弟,

    “我大带个黄梅戏剧团下乡唱戏,常年不回家,也没有钱带回来。

    “我妈在剧场(改为电影院了)门前,夏天卖棒冰和饮料,冬天卖爆米花和茶叶蛋,养活我和弟弟。我弟弟叫康雅伟。

    “我十四岁那年,我大带回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是他们剧团的花旦,团里的台柱子,回来逼我妈离婚。

    “我妈性格要强,喝药死了,死前只有一个要求,要我大一定让我上大学。那时我害怕的要命,也恨死了他们。

    “我逃离那个家,流浪到江城,后来遇到了我师傅,入了这个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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