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葬帝王墓
范迷心情低落的往他租住的地方走去。
今天也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抬手按电梯的时候又看到了手背上今天刚被挠的抓痕,血已经凝固了,但让人看了还是觉得被挖的时候很疼。
电梯到了楼层,他出电梯,走过一条短短的走廊到了自己住的那间房子。
门刚打开,范迷就看到一个身材火热的辣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逗猫棒。
范迷皱了皱眉,站在门口把外套往衣架上挂。
阎罗眼尖的看到他手背的抓痕,说“又去和野猫打架了”
范迷冷淡的说“不用你管。”
阎罗说“我不管谁管你。”
她站起来去电视柜下找药箱,说“等了你一天呢,一回来就给我甩脸色。”
范迷穿着纯白长袖体恤,像个干干净净的清爽大男孩,干巴巴的站在沙发旁边,说“没让你等。”
阎罗说“行行行,我愿意等行了吧,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野猫有细菌,脏死了。”
范迷把手背到后面,很倔强的样子“处理过了。”
阎罗说“你自己舔了”
范迷抬了下巴,哼了一声。
阎罗看着他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现在都转世成人了,还总带着猫的习惯,傲娇的不行。
阎罗说“你自己舔了不行,你现在是人,唾液已经不带杀菌的效果啦。”
范迷愣了愣,失落的哦,坐到沙发上,把手递过去。
阎罗捏着棉签一边涂碘伏,一边说“怎么这么爱打架,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打又打不过,老挑衅别的猫干什么,你自己说说看,地狱里的哪只猫你打赢了每次打的一身伤就回来找”
“是小区里的那种公狸花猫”范迷突然气愤的说。
阎罗顿了顿,继续补完自己的话,“就回来找我帮你打,咱不能这样,要讲武德”
“还有那只死胖子橘猫两个打我一个,是它们不讲武德,你去打它们”范迷义愤填膺。
阎罗“”
阎罗说“我不能打,我打了就是虐猫,我一个爱猫神士唉,还没涂完药。”
范迷把手抽走,背到身后,冲她凶巴巴的喵了一声,蹲在沙发上,把头扭到一边,不肯说话了。
烦死了,打架打输了就心情很不好了。
“生气了小咪咪”阎罗拿起逗猫棒,“谁要玩可好玩了,我家小咪咪要不要玩”
范迷抬着下巴,别着头,阎罗把逗猫棒在他眼前晃了晃。
范迷忍不住抬起手抓了一下逗猫棒前的羽毛。
阎罗装模作样的哭丧着脸,说“我好无聊啊,好可怜啊,都没有猫猫陪我玩,哪个猫猫发发好心陪我玩一会儿”
范迷扭过来头,眼神还带着气,但是手已经不受控制的追逐起来逗猫棒上的羽毛,“看你没人玩我才和你玩的。”
阎罗忍笑,说“谢谢你,你真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小猫。”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从地上闹到沙发上,阎罗被范迷压在身上,她仰起头,环住男孩劲瘦的腰身,说“小咪,跟我回地狱吧。”
范迷坐起来,说“还没有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阎罗说“也差不多了,你在人间都待了二十多年了也没找到她,你找不到的,跟我回去吧。”
范迷的眼神微缩,一瞬间像极了猫进攻的目光,淡淡说“如果你不插手这件事,我很快就找到她了。”
阎罗的眼神闪了闪,说“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她或许已经不记得你了。”
范迷说“不记得我也无所谓,我记得她就好了。”
阎罗脸色冷了下来,“她不过当了你一世的主人,我可照顾你了四千年,小咪,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范迷怔怔的看着她,额前细碎的头发下面,那双神似猫儿的眼睛闪过一丝黯然,“阎罗,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等我报答了她,我就回地狱给你永远当猫。”
阎罗冷冷说“区区一个凡人,值得你煞费苦心。”
范迷说“区区”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说“在你们的眼里,我等皆是畜生,命如草芥死不足惜对吗”
阎罗说“呵,你现在出息了,骂人都骂的这么高级。你这幅样子给谁看是我的错吗是我要杀她全族吗是神是天道杀她,与我何干。”
范迷沉默。
阎罗说“一群蠢货,真的以为能违背天道吗我告诉你,离你的主人远一点,上面忍了她那么久,就快忍不下去了”
她袖子一甩,瞬间从房间里消失。
范迷失魂落魄的站了一会儿,扶着沙发缓缓坐到地上,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藏着的东西,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必须找到她,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范迷从茶几上拿过遥控器,按开电视。
他的电视只有一个节目,就是一部叫做猫之报恩的动画片。
每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一遍这部动画片,鼓励自己别的猫都能报恩成功,你也可以,你一点都不比别的猫差你是最优秀最漂亮的小猫
*
晋戚的手按在巨石门上,回答图非晚的问题,“是,此墓便是为我大余唯一的帝君而建的陵墓。”
狭窄的墓道中,他的神情在光影中格外郑重肃穆。
图非晚一时难以开口。
僵一鸣问“帝姬并未死,那此墓主棺大殿中埋的是谁还是说这是一座空墓”
晋戚撩袍跪下。
三只僵尸见了也纷纷跪到他的身后。
晋戚望着巨石墓门,说“主棺大殿中埋的是臣的骸骨。”
他躬身拜下,声音在墓道中回响“请帝姬责罚。”
图非晚看着跪在地上的晋戚,“我为什么要罚你”
晋戚说“臣葬帝王墓是悖逆犯上,罪大恶极。”
图非晚上前一步扶起他,说“又不是你把自己葬在这里的,你们也都起来吧,突然跪这么一下,我感觉我瞬间折寿了。”
都起来了,僵一鸣说“那会是谁给老祖宗葬在这里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霉菌毛说“不管是谁,反正这个坑咱们已经占住了。”
无头僵说“你当自己是萝卜啊,还占坑。”
霉菌毛兴奋的搓着爪子,说“不管了不管了,进去吧我和无头在这里住了几千年,都没进过主棺大殿呢。”
无头僵激动的肚皮直颤,“是啊是啊。”
听它们这么说,僵一鸣知道自己是赶上好时候了,决定等会儿把眼睛瞪大一点,好把主棺室看的明明白白。
晋戚凝视图非晚,“帝姬准备好了吗”
图非晚不由得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角。
她本来以为自己死后住盒子,谁知道还能住这么大一座山里,那格调提升了不止一点点,必须期待。
“好了”,图非晚说“我准备好了。”
晋戚将双手放在巨石门上,他将法术注于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推向石门。
巨大的看不见顶部的石门发出一声低沉粗嘎的低吟,就像一条年迈的大龙从久远的睡梦中睁开垂垂老矣的混沌双眸。
石缝渐宽。
图非晚却忽然心慌起来,想叫晋戚停手。
可她的余光看见三只僵尸满脸期待,只好忍耐住这没由来的心慌意乱,等候着。
石缝在图非晚的目光中缓慢地开启,几乎让她感到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终于,一阵肃杀的冷寒之气扑面而来,石门开了。
晋戚说“帝姬请。”
图非晚感觉脚步沉重,重的她抬不起来她的腿。
“帝姬大人”霉菌毛疑惑的看着她。
图非晚想去看晋戚,可是她不敢,她知道如果晋戚看到她此刻眼神中的惊恐,一定会拦下她的。
图非晚一直没把晋戚口中对她的称呼当作一回事。说到底,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大一菜鸟女学生,用她哥哥们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傻白甜,没心没肺傻了吧唧,看个综艺还能被里面尬死的剧情而感动掉泪,怎么可能是长生不死的一国女君。
可是这一刻,图非晚却突然有种难言的感觉,就好像宿命终于让她走到了这里。
“帝姬”晋戚皱起眉。
图非晚勉强笑了一下,抬起步子越过巨大的石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图非晚失去了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来自四千年的大余朝神子墓。
身后的三只僵尸也消声了。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图非晚想,炼狱,人间炼狱。
不是巍峨高大的神像,不是长明的诡异捧灯兽,不是空中交错纵横的脚腕粗细的黑色锁链,甚至不是高台上庞大肃穆的青铜棺椁。
让她感到惊恐的是这密密麻麻写在大殿壁上、地上、神像上、巨兽上的腥红色的字。
晦涩难懂的字写满了这大余神子墓的每一个角落。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这是什么”图非晚开口。
晋戚说“卜冥咒,共有三万六千道。”
“这是谁写的”
晋戚深深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中浮出晦涩难懂的情绪,长明灯将捧灯兽的光影映在晋戚苍白英俊的脸庞上,他张开线条锋利的薄唇缓缓说道“是你。”
轰图非晚的脑袋仿佛瞬间炸开,炸的天旋地转,痛彻心扉。
三万六千道符咒同时恸哭。
图非晚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头痛欲裂,在撕裂般的眩晕中她恍惚看到她穿着绛色冕服,绝望的跪在神子墓的大殿中,眼含血泪,用手指蘸着胸口的血水,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卜冥咒,写三万六千道,写走投无路,写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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