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章2
庄肆在床上坐定。
果然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一支药膏。
小小只的,很精巧。看上去就不一般。
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没几天又要挨打,又会有新的伤口出现。
这药膏,好像也不是那么必要用在他身上。
浪费。
“是、是觉得这个药膏不合眼缘吗?系统商店还有别的药,你可以自己选……”
棠织有些紧张地看着毫无动作的庄肆。
“或者你要是不想擦药膏,我们还可以换别的比如……”
庄肆摇了摇头。
但棠织的一番询问,还是促使他打开了药膏。
少年咬咬牙,闭上眼睛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下。
白净瘦削的身体上,杂乱地布满各种伤痕。
乌青,於肿,结痂。
明显地能看出有些新旧叠加的痕迹。
灰扑扑脏乱的一层,死死粘在皮肤上。
庄肆小心翼翼地挤出一小节药,往后背最疼的几处地方直接抹上去。
然后揉搓匀。
药物猛然作用的剧烈痛感让他不由抓紧了边上的被子。
苍白的脸上,渗下细密的汗珠。
好像要碎掉了。
棠织忧心地看着宿主,手无意识攥成拳状。
庄家人可真是……
庄肆涂的很慢很艰难。
伤口本身就不少,再一个,大多地方在他的视野盲区。只能一点点去触碰感觉,再涂。
然后是手臂,脸上。
庄舅舅很少会直接对他的脸下手。
毕竟庄肆还要去上学,被发现了可不好。
家暴这事并不光彩。打在身上的话,反正穿着衣服也看不见,没什么关系。
今晚纯属是酒精上头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
庄肆最后搽了点药膏在眼尾便结束了。
“宿主,不早了,洗洗睡吧。晚安。”说着,棠织自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轻轻软软的声音里,是怎么也掩不去的困意。
反应过来的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让宿主觉得她消极怠工。
她超敬业的(大声)。
……就是刚好累了而已。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指针恰好走到九点一刻的位置。
庄肆应了句,“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好像和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又有了些许的区别。
他起身,将药膏放进小盒子里收好。
接着去洗漱。
庄舅舅、庄舅妈那边估摸着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那一下可把庄舅舅这老身子骨摔的。
看着都疼。该。
可和庄肆十几年来遭受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会带你逃离这一切的。”
-
三月初的天还没有彻底回暖,春寒料峭。
夜半时分,凉意最甚。
庄肆蜷缩在薄薄被子里,微微颤抖。
他睡得很浅。能感觉到寒意渐渐爬上了后背,再然后倾袭全身。手和脚更是浸在冰里一样的冷。
被窝里只有微弱的热量。好比雪地里用火柴取暖。
伤口在瞬间被拉扯动,疼痛感让庄肆皱起了眉。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暖和了点。
庄肆侧了侧身,想换个姿势。手却无意识摸到一团热热的东西。
!
他一下子惊醒,睁开眼查看。
是只矮脚猫。
橘色的弱光打在矮脚猫的毛发上,衬得更加漂亮。蓬松柔软的毛发,短短的jiojio,舒适放松着的尾巴。
猫猫两爪交叉,露出肚皮瘫着睡觉。
很惬意的样子。
然,窸窸窣窣的一些动静,已经把猫猫从睡梦中唤醒。
猫猫睁着黑得发亮、宝石一般的眼睛,“喵?”
毛绒绒的爪子在庄肆手上小幅度地挠了挠。
“是我。”同时,脑海里响了这么一句。
乖乖软软的。
棠织及时解释了这只猫猫是什么个情况。
系统在世界线内可以化形为简单事物、生物,在宿主有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形象一点的比喻是开小号。
像什么猫猫狗狗是最基本的选择。
也可以化成死物,比如一块手表、一条项链什么的。
具体看需求。
这些不需要积分。
棠织半夜起来看着冷得难以安稳入眠的宿主,果断想了这么个法子。
这会又从睡梦中起来,头还是沉沉的。
好、好困。
她小幅度挪了下身子,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轻轻把宿主的眼睛给合上。
“喵。”睡吧。
灯闭了。
猫科动物的体温要稍稍高上一些。
毛绒绒的毛发很好地保住了这个温度。在被窝里,仿佛活体小暖袋。
庄肆渐渐睡了过去。
……
五点半。
醒的时候床上早已没了矮脚猫猫的身影。
庄肆不确定昨夜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实实在在的,亦或是他穷途末路产生的幻觉、梦境。
他动了动嘴唇,好半晌才小声问道:“系统?”
“唔……”zzz。
棠织这会是回到了系统空间里接着睡。
小小的身躯,团成一团,陷进柔软的床里。
轻巧的被子把整个人包裹住。
只露出一小撮呆毛,和一截白嫩的细胳膊。
意识是能够觉察到宿主在呼唤的,身体的本能却阻止她醒过来。
“等…等会再说……唔…好不好?”
好困、困。
近乎撒娇的语气。
庄肆紧绷的身子倏地放松下来。
不是假的。
系统提供的那只药膏效果立竿见影。
一晚上过去,那些比较淡的伤就没了痕迹。身上很多处没有那么痛。
身体登时轻快不少。
他回了棠织一个好字。
然后起床穿衣,洗漱,做早饭。
等等要去叫那个庄家的小儿子起床。
做完所有的事之后,庄肆才能够安心去上学。
是的,他是个在校学生。渝城一中高三一班。
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不过庄家丝毫不在意这点,也不管高三学业压力很重什么的,该干嘛还是干嘛。一点不在乎庄肆的成绩如何。
反正就算考上了大学,庄舅舅庄舅妈也是不会出一分钱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庄肆他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就算有大学读,庄肆他凭什么配?
让庄肆上高中,纯属是怕邻居在背后说闲话。
三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家长会,庄肆硬是没一个监护人到场。
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他也一直是一个人。
孤僻,形单影只。
啃完嘴里又干又硬的一个大馒头,庄肆背上自己打了补丁的书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