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君臣兄弟
对方这一笑，让祝札看到希望，却又不敢肯定，小跑几步跟上，想要问清楚，只可惜对方除了暧昧的笑容外，便不再多言，眼看慎云祁消失在眼前。
着实让祝札一头雾水，但仔细想想，九王爷并未当场拒绝自己，或许这件事已经成了，只是还差一点推力。
“快回府。”
祝札小跑着上轿催促家丁快些回府，此事耽误不得。
听雨阁，慎云祁到时，皇上已围着裘皮团坐在软榻上，阁中炭火烧的极旺，迎面一股热浪。
“你这路上又跑到何处沾花惹草去了？怎来的比朕还慢，都是快成亲的人，收敛些。”
慎熠礌虽中气不足笑声却十分爽朗，隐隐带着几分调笑。
早朝时苍白如雪的面容，如今也多了几分血色，只是人看起来依旧无精打采。
“我从不沾花惹草，皇兄是知晓的。”
“不沾花惹草，那祝丞相家嫡女是怎么一回事？”
“意外，她离开后，母妃说我应当上门好生解释一番，以免生出不必要事端来，救人只是意外。”
慎云祁说着解开披风盘腿坐在蒲团上，与皇上四目相对。
许久皇上这才重重叹了口气。
“朕知晓你想说些什么，可有些事情发展至今，并非一人之错，朕才是那个最关键的错误，哪怕朕身体能有三分康健，又或者仅比现在康健一分，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田地。”
“皇兄，莫要将这莫须有罪名揽在自己身上，这一切并非你的错，你也不过是受害者，师父过几日要来，到时候我会请他进宫。”
慎云祁说着，端起桌上酒杯，温热酒浆驱走体内的寒气，也遮掩了慎云祁神情，一时间听雨阁内只能听到银碳燃烧发出细微的响声。
“小九，你可是在怪为兄？”
皇上捧着酒盅，语气悲凉。
“皇兄，如果不是母妃先我一步到祝家，她可能就死在轮棍之下，如果我路上耽搁了片刻，母妃可能……”
谁也不知道，昨日如果慎云祁在路上耽搁了片刻，纯太妃会怎样，或许今日他兄弟二人盘腿而坐的日子，将永远不会出现。
慎熠礌沉默了，从他唤出小九那一刻，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个普通兄长，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一个简单地称呼，便能改变的。
“再等等，小九再等等。”
至少现在不可以动祝家。
“皇兄，我快要成亲了，她性格很有趣，对我有益，母妃也很喜欢她。”
慎云祁说的益，乃是益处的‘益’，祝星遥能缓解他身上寒症，虽不明原因，但却是一味良药。
在没有找到原因和找到其他更好代替品之前，成亲是最好的办法，慎云祁的确动了心思。
可在皇帝耳中，这个‘意’变成了‘意’，皇上便顺理成章理解成，女子对慎云祁有情，慎云祁觉得母妃喜欢，便准备成亲。
“当真？今日一大早，纯太妃便进宫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又专门派人同朕传了话，什么也要让朕问问你的底，小九你可想好了，若是定下，朕这就给你们赐婚！”
皇上欣喜不已，倘若九王爷同祝丞相之女成了亲，有这层纽带在，日后两人关系也应当缓和许多，预想中剑拔弩张等状况，或许并不会出现。
“皇兄赐婚之事，还要等等，只是先来问问您的意见，其他的慢慢来吧，这一次臣弟可能要在京中待一段时间，战事已平，边关由几位将军镇守，臣弟想要休养一段时间。”
此事他在回京的奏章中已经同皇上禀告过，多年来镇守北境，他身体里的寒症愈发严重，已然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现在他已经无法保证，曾经那些发病规律还能够继续适用，自己究竟还能抗多久。
“可是那怪病又严重了？”
皇上脸色一白，一把握住慎云祁手腕，如同握住一块千年寒冰，猛地撒开手，看向慎云祁神色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直到此时，慎云祁才真心露出一抹笑容来。
“皇兄无需多虑，只是觉得疲累了。”
慎云祁从小不怕冷，甚至可以穿着单衣在雪中行走多日，肌肤则不会出现冻伤，甚至依旧白皙光滑。
就好像是雪妖一般，只是在某一段时间后，他身上会散发出阵阵寒气，身体变得异常僵硬，一开始只是双手无法蜷缩，后来便是双脚无法站立行走。
就好像所有寒冷的症状并不是不会在他身上表现出来，只是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彻底爆发，在爆发后，慎云祁又将恢复成原先的状态。
这种怪病，纯太妃曾带着他求医多年，只可惜无人能解释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奇怪症状也在不断改变，慎云祁体温变的越来越低，甚至已经超出了人能承受的范围。
他发病时，身体也不会在出现冷气和结霜症状，但依旧会影响到身边人，众人只以为是他身上杀气太重，从未想过其他。
真正知道他身上患有寒症之人，不超过十人。
只是这其中，十分了解他寒症发作起来究竟是何等情况，又是怎样诱因的，几乎没有。
皇上虽知晓很多，但那些已经是多年前的症状，慎云祁并未想要同皇上细说。
“尊师游离多年，可曾有？”
皇上语气担忧，谁也不知道这种病症究竟要持续多久，更不知晓，它究竟还潜伏着怎样的隐患。
“无药可医。”
慎云祁微微摇头，惊为仙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担忧。
“皇兄，这件事还请帮我继续瞒着母妃，她一直认为我在好转，倘若我有一天发生不测，还望皇兄能帮我照顾母亲后半生。”
这么多年来，纯太妃一直将慎云祁病症归罪与自己，认为若不是自己抱着刚刚出生的慎云祁在冰天雪地中穿行数月，他又怎会患上这样奇怪的病症。
所以多年来一直未曾停止过求医，只可惜都不曾有任何结果。
“小九，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尊师乃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灵医，我们要对他有信心，你的病一定有办法，你就放心在京中修养，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