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敏捷的病秧子
说着话把锅里都给忘了。
江绾飞快跑进灶房里，往锅里一瞅赶紧去熄了火。
微微有点熬过了，但尝起来感觉和前面那锅子蚝油也没太大区别，万幸了。
江绾赶紧把熬出来的蚝油舀进罐子里，再洗锅熬最后一轮。
不过当娘的都回来的了，哪有让女儿继续吃苦的。她都没来得及洗锅就被阿娘撵出了灶房。
“剩下的我来，你到外面去，要做什么你在外面同我说就行了。”
如今的殷怀夕使用起土灶已经非常熟练，她把锅洗干净后倒入蚝肉加上水，然后把之前熄灭的火堆扒拉开，火星子一下复燃一大片，塞一把干草就能燃起来。
宋文慧很快也进了灶房，这个点是该做午饭的时候了。正好小姑子在烧火，她把陶罐洗一洗就能熬粥。
此时村中家家户户几乎都冒出了炊烟，村长家却没有。
他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叽叽喳喳的比菜市场还闹腾。老婶子被人拉着说话早就忘了时间，两个儿媳一个在船上一个又回了娘家，自然也没人提醒她。
“村长，这娃们上学有个啥章程不？”
“村长，村里学堂收几岁的娃啊，我家小柱十二岁能去不？”
“村长，我娘家弟弟能来上学吗？”
大家都被村中开学堂的事给刺激到了，一个个逮着村长就想问明白。
这时突然有人问了一个很特别的问题。
“村长，咱们村又不富，每个月的钱不能少一点吗？那殷家人只是流放来的贱民，凭啥一个月五百文呐？”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众人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阿丹婆。她家里正好有个五岁的孙子，应该是想送他念书。
可这话说的委实不太好听，村长顿时就脸黑了。
“大喜的事你可真能找晦气！”
老村长在村里辈分高，又是个小官，他想训人就训人，除了族长老大哥别人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毛阿丹你要是舍不得那点钱，可以不送娃去念书的，没人求着你去。还有，殷家是贱民的事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人说起，要是把人气到别的村去了，别怪我让族长把你们一家也撵出去！”
阿丹婆被削了面子脸色不太好看，但她也没走。其余的人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在村里乱说什么。
“殷夫子愿意在村里教娃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去说难听的话。”
“就是啊，咱们可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
拎不清的阿丹婆：“……”
“阿丹呐你也别觉着殷夫子收的贵。你自己想想槐山镇那边的价钱，还有城里又是什么价。孩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学，每月就几十文钱，这是多幸运的事。”
听到这话村长面色缓了缓，他也跟着点头。
“长青娘说的没说，大家自己心里想必都是有数的。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城里那些夫子最多也就是个举人。”
话说一半老村长慢悠悠的喝了口水，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这才说了后半句。
“咱们村的这个殷大夫，那可是进士！”
“哇！”
“不得了！”
“一听就很厉害！”
老村长十分满意村民的反应。
“殷家的事我知道一些，他们家是被牵连才流放的，自家本身没干过坏事。要不是被流放，这样大学问的人咋会有机会给咱们村里的娃娃当夫子呢，你们要珍惜……”
“是是是，村长说的对！”
众人喜笑颜开，满口赞同，连阿丹婆在听到进士后也收起了那点不高兴的情绪。
谁心里没杆子秤呢。进士可比举人厉害多了，收的钱还比举人少，有这样的好事就偷着乐吧。
“另外还有件事。”
老村长趁着人多，把殷怀夕是大夫的事也说了。
“你们最近在村里应该也听到了不少殷丫头收诊费的事，这事就是个你情我愿。想去看大夫的就拿钱，不想拿钱可以不看。不要在背后嚼舌头说难听的话。”
众人听了顿时齐齐看向阿丹婆。
阿丹婆：“……”
“我不说她就是了……”
老村长轻哼了一声，又开口道：“咱们村里难得有了大夫和夫子，这是全村都受益的事，总之不许任何人给我捣乱。”
“另外学堂还没有建成，但是可以先把名字报过来。族长说了，暂定十五岁以下可以报，到时候看看人数再定。”
他的话音一落，村民们纷纷嚷着要给自家娃报名。
一直闹了许久，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村长家。
有几个较好的大娘一路都在兴奋的说话，路过蔡家草棚的时候声音小了些，但还是被草棚里的蔡书远听到了。
“这下村里有了学堂我回娘家肯定特受欢迎。”
“我也是我也是，以后咱们的娃娃都是识字的人了，别人还不得羡慕死。”
“还是有学问好啊，你看殷夫子，以后一个月能拿五百文，不用干活不用风吹日晒的。”
几人说话声音渐渐远去，本来死鱼躺的蔡书远立刻像是诈尸了一般猛的坐起来。
五百文！
不用风吹日晒！
不就是教小孩？他也会！
蔡书远站起来走出草棚，长时间不见阳光一时间他被晃的眼都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书远！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病还没好呢。”
刘莲对谁都不好，对儿子却没得说。儿子在她眼里就是心肝宝贝，不能受一点苦。
“阿娘我好多了，今日吃什么？”
“今日有鱼吃！我在一个礁石缝里发现了好大一条呢！”
刘莲把自己捡回来的鱼给儿子看。
“书远，阿娘这就去给你烤鱼吃，你先坐一会儿别累着了。”
蔡书远点点头就坐下，没说要帮忙的话。
“哟！还是书远大少爷命好啊，天天都能吃现成的。大嫂啊，你这儿子还不如三弟家的女儿懂事，小心养出个白眼狼。”
“呸！你儿子才是白眼狼！”
刘莲最听不得这话，她的书远那是身体不好才没法干活。他是最有孝心的孩子。
“是不是的书远心里自己知道。”
陈敏茹心里非常不痛快，见着大房总要刺一刺。
眼下自家相公和两儿子都去了采石场，大哥三弟也都去了。整个蔡家就蔡书远过的最舒坦，凭什么。
这个病秧子，看着病歪歪的流放路上都没死，他可真是能装。
陈敏茹低头瞧了瞧大嫂刚升起来的火，眼珠一转捡了根正在燃烧的柴火就朝蔡书远丢过去。吓得蔡书远翻身一滚飞快躲开了。
“呵！大嫂你儿子这动作挺利索的啊，病好的真快。”
丢下一句话陈敏茹便提个破篮子走了。
蔡书远气得咬牙。
等他当上了村里的夫子，过上了好日子，保证一口饭都不让二房的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