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他赌不起
听到大医主的话，三人心里涌起的希望，瞬间泯灭。苏案染松开抓着护卫的手，韩柳垣眉目忧虑，苏案瑾大受打击。
“只是冲走了，你们也没看见她们被掩埋，是不是？”苏案瑾固执问，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是，”大医主有些不忍心，“但凭当时的情况，两位大人只怕凶多吉少。”
泥沙太多了，落下的速度宛如流水，根本躲避不及。再加上皇寝本就径直往下，通道又窄，考虑到巨石的滚落速度
大医主惋惜地闭上眼睛，他将陛下苏醒的希望，全押在顾荷身上。谁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还需要再等多久，才能等到如顾荷这样有天赋、实力的医师。
“只要没见到她的人，就说明她还活着。”苏案瑾声音坚定，“或许她还在某个地方等我，我得亲自下去看看。”
“太傅，”守卫队长连忙阻止，“下去的通道已经封死了，进不去的。如今流沙仍以缓慢的速度滑落，有很大可能继续塌方。太傅乃国之栋梁，朝廷离不开你，还请不要以身涉陷。”
“我去找我夫人，如何能叫以身涉险呢？”苏案瑾道。
“太傅，”守卫队长坚决不让他入内，“卑职已经亲自检查过，里面没有人。”
“退下！”苏案瑾骤然冷脸，“本官命令你。”
“是。”
“二哥，”惊雷与闪电交加，天空下起了大雨，苏案染束起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耳际，“我跟你一起去吧。”
下雨了，塌方的可能性再次增大，挖掘的难度亦随着时间增加。
“我自己去，”苏案瑾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叮嘱又像是诀别，“照顾好娘。”
“你二嫂不会有事，她曾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她不见了，请记得在原地等她，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我是她唯一的牵挂。所以我一定要下去看看，好好等她。”
苏案染瞬间红了眼眶，喉咙肿痛说不出话来。一直知道二哥喜欢二嫂，但从未如此深刻体会过。
他平日里总是稳操胜券，波澜不惊，将情绪埋藏在心里。哪怕与二嫂在一起，也只是笑容和话语多了些，整个人更随和亲近。
但此刻的他，失态孤寂，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好，我在外面等着你。”苏案染退后一步，“二哥，记得带二嫂一起回来。”
那是他的二嫂，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帮他瞒着小秘密不让哥哥发现。给他看病熬药，教他如何面对内心的二嫂。
“太傅，”见两人已有了诀别之意，韩柳垣不得不上前提醒，“还记得秦遇之走时说过的话吗？此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势必得好好清查。你得为顾大人报仇。”
苏案瑾陡然清醒了许多，双眸厉色闪过，“多谢，等我出来，一定会亲自去查。”
“三弟，守着塌方，莫要让旁人毁灭形迹。”
从山顶往下，苏案瑾走了一条顾荷走过的路。狭窄的甬道，两边夜明珠依旧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脚下的路很清晰。
于是他看见了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由浅入深，向着某个方向。工匠雕刻的石阶上，都是人脚底留下的泥沙。
再往前，地上泥沙更清晰厚重了，苏案瑾难以控制停顿了一下，然后扶着墙壁恍然无事般继续往前。
他在想，如果他早点解决完秦家的婚事，早点来接她，或者他计划再周全一点，是否顾荷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信，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他甚至已经肯定这场山崩，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甬道里，他的脚步声格外沉重、清晰。夜明珠的灯光照射着他的身影，留下狭长的影子。
再往下，泥土的气味越发浓厚，前面蓦然出现一面土墙。头顶有沙子和着雨水缓缓流动，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
尽管早已想到会是这个景象，苏案瑾的心还是难以抑制地疼痛起来。
这些泥土好沉，当它们朝着她的面滚滚落下时，她是否慌张害怕？
不，或许她连害怕的感觉都来不及生起。
“太傅，前面已经没路了。”
守卫长带着两名护卫，一直跟随着他。
“卑职方才来过这，当时土才到这里，如今仿佛又增加了一节。”
他比划着手指，“大医主说当时他们距离这里不到一丈远的距离，被滚落的巨石阻拦。顾大人与黎医师往下，他与何大人往上。”
苏案瑾俯身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里轻拢慢捻，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我记得往下有两个岔路，两间石室，那石室是平整的，”他说，“有没有可能，她们滚下去，刚好掉进石室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守卫长哪里敢在伤口上撒盐，“大人，当务之急是赶紧疏通通道，将陛下和顾大人、黎医师几人救出来。如今天上下着大雨，越到后面，塌下来的泥土越多。等雨停后，土也结实了，更不好挖掘。”
“你说得很对，”用不着他人怎样劝解，苏案瑾仿佛说服自己般道，“是得快点。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底下又冷又饿”
守卫长不忍心撇过头。
地底无年月，好在夜明珠长亮不灭。顾荷不知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她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披在黎绾身上。
对方依旧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而且还隐隐有发烧的迹象。
顾荷打算真发烧起来，再给她吃退烧药。如今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保暖、饮食和空气。
皇上的玉棺离地面一百来米，又处于最寒冷的西山。温度估摸着快接近零度了，她带来的御寒之物根本不够用。
饮食自然不必说，这里光秃秃的除了石榻和玉棺底的寒水，什么都没有。
好在她有系统，这两样东西都可以用生存值跟它换。左右黎绾昏迷着，后顾之忧都没了。
最担心的就是空气，虽然地底很宽敞，但总有耗尽的那天。而外面的人不知还得挖掘几日才能救出她俩。
地下实在太冷了，顾荷打了个哆嗦，用生存值跟系统换了两件御寒之物和一些饮食。
等一切安顿下来，她将目光投向玉棺，难得的独处机会，这不是天赐良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