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流鼻血了
“为何使不得？难道咱们就看着贼人毒害村人，然后全身而退？”刘大人拍打着手掌，踱步思忖，“等咱们一走，说不得那贼人又要下药。”
“顾大人不要妇人之仁，那贼人胆敢下毒，可知其早已泯灭了人性，再留不得他。咱们受朝廷旨意平息疫病，不管黔中百姓是染了时疫，还是中了剧毒，都在咱们的职责范围内。若处理不干净，如何像朝廷交代？”
“刘大人误会了，”顾荷连忙阻止他胡乱发散思维，“我的意思是贼人是一定要抓的，但不可将全村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否则中毒的百姓何其无辜？”
“咱们得讲究些办法，或引蛇出洞，或者暗自潜伏，总得抓住了他，治好百姓才能回京复命。”
刘大人面色稍微缓和，“是这个理，顾大人心里清楚就行。这样吧，咱们等少卿大人回来，将此事全部告知他，由他做决定，可行？”
“合该如此，”顾荷微笑点头。
少卿大人姓许，是本次平疫的主要负责人，政治上的事都由他统筹兼顾。
一行人等了大半天，才见许少卿与县令大人用过晚餐回医官署。刘大人等了许久，早就忍不住上前一口气将所有事交代清楚。
“竟是这事？”许大人闻言一愣，心觉荒唐的同时忍不住又惊又喜。
谁也不想摊上时疫，这不针对自己，还为并不富裕的朝廷和百姓。
“此事不急，”他摆了摆手，看向顾荷，“顾大人担忧得对，那贼人可能忌惮咱们，佯装收手，等咱们走后，又出来兴风作浪。咱们得好好计划，引蛇出洞。”
“若他就此收手，咱们可不得一直等下去？”刘大人摸着被蚊子咬出的包，心情浮躁。
穷乡僻壤之地，一刻也不想多待。
“若他就此收手，说明已知悔改，也是大功一件。”许大人摆了摆手，笑着对顾荷道，“此事多亏顾大人敏锐博学，否则咱们还被蒙在骨子里，两眼一抹黑。”
顾荷心中惦记着医师大赛，也不想在黔中耽搁太久，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提议，“我有一计，或许能引出幕后真凶，大人看是否可行？”
“顾大人但说无妨。”
顾荷:“明日由医官署出马，将城里的病人治好。打破时疫的谣言，平息民心恐慌。至于暮西村，就说是就好感染了风寒，并不打紧。待等两日，咱们便大张旗鼓回京，实则悄然回城，注意城中事态发展。”
“那贼人若就此收手，倒也罢了，由衙门多加关注。若是不知悔改，一再犯错，自有各位大人替天行道。”
“好极，”许大人抚掌大笑，“想不到咱们顾大人仅医术高明，而且足智多谋，许某佩服。”
顾荷谦逊道，“这法子其实并不难，想必大人心中早有打算，只不过我藏不住事，嘴快先说出来罢了。”
许大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黔中时疫乃谣言，事实只是新型风寒。医官署用了不到一日研究出药方，分发到各个医馆抓药。
百姓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个个欣喜若狂，直呼上天保佑。
又过了一日，来自汴京的平疫团高调离去，县令尽兴挽留，“这么快就走了？诸位大人不若等病情稳定在走不迟。”
许少卿从马车探出头，笑着婉拒，“辽阳王造反，汴京人手紧张，我们得尽快赶回去，为朝廷为陛下效力。”
县令眼珠子低转，将一只包裹小心递进他怀里，“大人，此次时疫是下官眼睛蒙了猪油，闹出这么大一场误会。还请大人在朝廷为下官分辨一两句，大人之恩，下官来生结草衔环相报。”
本次乌龙事情，他有很大失职:刻意渲染病情严重性，未经查实便将之定义为时疫，让朝廷在内忧外患的同时，还腾出手管理这小小一隅。
这事往小了说是寻查不明，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无论如何，他乌纱帽难保。
包裹沉甸甸的，分量十足，声音清脆不知放了好些珍宝。许少卿恋恋不舍移开目光，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指了指身后紧随着的马车，“那里坐着医官署顾大人，当朝太子太傅之妻，与太子关系匪浅。”
这位姑奶奶便是坐着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许大人本意是提点他，这里有大人物看着，建议私下再送。谁知县令会错了意，抱着那一包裹沉甸甸的珠宝，就往顾荷马车去，一面喊冤，一面砰砰磕头。
许大人面色铁青，蠢货，你他妈就是准备两份贿赂，他都不说什么。但你把送我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又送给别人是怎么回事？
顾荷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冷不丁听见一阵“砰砰”之声，还未拉开车帘，就闻一男人扯着嗓子喊冤。
她愣了愣，“怎么回事？”
县令:“求大人救下官一命。”
顾荷凝神听完所有诉求，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指着看向前面的马车，“我只管时疫，朝堂之事还归许大人负责。”
您哭错坟了。
县令:“”
他不管，谁的背景深，谁能帮忙说上话就是老大。
顾荷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走，并告知许大人处理。
当晚他们又悄然回到了城内，待得第三日，随行护卫从暮西村抓住一名瘦弱的中年男子，将之押入衙门。
“大人，我们在山上埋伏了三天，昨日半夜终于发现他往水里撒这个东西。”
袋子打开，一大片苍叶钒映入眼帘。
“这么多？够药死一村子人了吧！”李凝睿深吸一口气。
许大人勃然大怒，当着茫然无辜的县令面严辞审问。
人证物证齐在，那男子别无狡辩，干脆利落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原来男子来自向阳村，与暮西村一样，向阳村靠山不靠水，且格外缺水。两村人就靠着中间的那泊湖过活。
如今正是引水浇灌庄稼之际，奈何今年雨水少，湖水不丰，两村人为着浇灌先后顺序打了起来。
男子的爹爹就死在那场纷争里。
后来虽然报官处理，但现场动手的村人太多，官府找不到凶手，又不能胡乱抓人，只得判处暮西村的人向他家赔钱。
暮西村的人当着官府面答应得好好的，事后都默契的一个子儿不出。
男子失了亲爹，又拿不到赔偿，于是瞬间黑化，给暮西村的人下药。
第一次下药，他心虚拿不准剂量，造成了暮西村大面积人中毒。恶心，呕吐，腹痛，发热
这症状与年初的虫疫太过相似，县令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往州府送信。州府也害怕担事，当夜十万火急送入汴京。
于是便有了顾荷被临阵派遣黔中一事。
“我还有一个疑意，”顾荷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堂下的瘦弱男子，“这么多苍叶钒，你从哪里得到的？”
苍叶钒有毒，是许多毒虫猛兽的天敌，大多存在西陲边缘之地。整个黔中也有一小矿山，但被医官署严格把控着。男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毒药？
更何况还有那精细的提炼手法。
“向阳村后山里全是这个，”瘦弱男子道，“那日小的进山，一路过的隐士高人教了我这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