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你一定要醒来
苏案瑾已经陷入昏迷，胸口插着一把一指宽的匕首。顾荷用剪刀剪去两边衣衫，轻轻剥开，露出赤裸的胸脯。
“正中心脏，”李大夫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你我二人联手，也只有不足一成把握。若非小哥儿及时用药，他这会儿已经没了。”
身边众人听到这话，皆惨白失色。
林氏跌倒在地上，绝望悲伤，大儿子没了，如今二儿子也要跟着去了吗？
她就说汴京不是人待的地方，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都应该阻止他回京复仇。
“二哥！”苏案染痛苦地蹲在地上。
岑溪风一干护卫握起拳头，目光悲戚哀愤。
“不，还有救，”顾荷轻声轻喃，“怎么会没救呢？还有救的。”
“徒弟！”李大夫以为她游走于崩溃的边缘，不忍直视。
作为医者，他与小李大人是场中最清楚伤势严重性的人。想要治好，无异于向天借命。
其他人心里却生起一线生机。
他们当然知道心脏中刀不能活，但夫人不一样。夫人拥有举世无双的医术，是医师排行榜排名第一的大夫，万一她有办法呢？
真的有救，顾荷不理会旁人想法，屏蔽掉一切杂音，手指轻轻搭在苏案瑾脖颈，“颈静脉怒张。”
又以肉眼在苏案瑾伤处扫描，“匕首虽刺伤心脏，但被胸骨挡了一下，并未洞穿心脏，也未伤到动脉。然而有心包积血，心包填塞。”
她面色十分难看，如果是在现代，这样的伤势经过及时救治，是肯定能治好。
但这里不行，这里医疗简陋，根本没有支持她做手术的医疗器具。心肺机，胸骨锯，导管比起这些，她带来的医疗刀具，根本起不到作用。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助手。
孟府离将军府远，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可苏案瑾的伤口不能再拖，必须现在就手术。
“都出去，”顾荷忽然头不回，冷冷对众人说。
都出去？众人以为自己有了幻听。
“还有，关紧房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记住，是任何人！”
“哎，走吧，”李大夫明白她的意思，第一个摇头，“都出去，别打扰她。”
“李爷爷？”苏案染欣喜，“是不是嫂子有办法？”
李大夫摇头，“太傅伤势严重，纵使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他知道她想做最后的努力，也怕最后诊治失败，苏家人怨恨她，所以提前打好了预防针，“迄今为止，世上从未有一人心脏受损还能存活的例子。”
苏案染陡然泄气，林氏则直接晕了过去。
李大夫冲里面道，“老头子就在外面，需要帮忙你就说。”
屋内，顾荷贴坐在床沿，喊出了那个许久没念过名字，“0131。”
“宿主你好，这里是0131号系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0131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轻快，在这沉重的环境中，不仅没给人带来希望，反而透露出些许无情。
顾荷已经很久没与0131交流过，上次对话还是在升级高级医师时。而对方也从不主动出现，显得十分安静。
当然这有顾荷自己刻意疏远的原因。她将系统当作百科全书，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的医术，锻炼自己的独立性，然后学习医学知识，全部转化为自己所用。
只有学进自己脑海，刻进灵魂的东西，才是她的。
“我记得你曾说过，升到高级医师可以使用中级手术室。现在我想要申请。”
“当然可以，但提醒宿主一句，中级手术室并不能满足宿主当下的需求哦。”
“那高级呢？”顾荷问。
“宿主不满足条件呢，”0131轻巧欢快道，“不过如果宿主想要越级兑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顾荷声音平静。
她一直坚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距离三年之期还有一年半，如果宿主想强行兑换，那么剩下的时间会缩短。具体缩短多少，看宿主使用的时长。”
“好，我兑换。”
顾荷毫不犹豫。
“宿主稍等，这边已经为您申请。”0131人性化的顿了一下，小孩子一般乖巧歪头，“提醒宿主，这具身体的保存时常只有三年，到后面承受不住灵魂的能量，会逐渐崩溃。我想您之前可能已经发现了一些后遗症。”
顾荷在头上轻轻一扯，很快上面粘连着三四根头发，“我知道。”
一个月前，她就发现了自己总爱掉发。当时只以为是熬夜太劳累所致，没放在心上。
直到前些日子，连湘草湘月都察觉出异常，她才检查身体，发现了身体衰败的前兆。
所以这段日子，她的心情其实一直很复杂。不止是赐婚，还是未来，总之想东想西，都快神经分裂了。
0131申请高级手术室这段时间，顾荷轻轻靠近苏案瑾，手指抚摸着他苍白，渐无声息的脸。
她不敢靠太近，怕碰到他胸口匕首，加重伤势。
这该是有多疼啊，匕首入肉的那一刻。
忽然，苏案瑾的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并无焦距的眼神看见顾荷，艰难勾起一抹笑，“终于见到你了，上天果然待我不薄。”
顾荷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别哭，”苏案瑾手指动了动，想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无奈没有力气，“这样也好，你不用担心我娶别人，我也不用担心一觉起来，你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顾荷愕然，她从未想过他会担心，担心她不见。
“沈越禾说我心思深，你当然猜不到。”苏案瑾浅笑？
顾荷摇头，“怪我，岑溪风告诉我说你最近在做一些很冒险的事，如果我放在心上，回府劝你一两句，或许就不会这样。”
“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无论危险与否，只不过早晚罢了。”
苏案瑾闭了闭眼，声音又低了几个度，“抱歉，答应你的承诺无法再实现。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最先找到你，再也不要分开。”
顾荷泣不成声，“好。”
“我知道你爱自由，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带着黑焰令离开，别让人找到你。至于案染和娘，我不在了，皇后必定容不下他们”苏案瑾艰难地吸着气。
“苏案瑾，你别交代遗言，”顾荷趁着他积攒力气的同时，以手掩住他的唇，“你听着，你还有救，我能救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相信我。等我叫你时，无论如何艰难，你一定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