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谈谈就谈谈
不用顾小青细说，顾荷就明白两人身份，“是她娘跟妹妹，她们说了什么？”
“那妇人说郑小姐拿的钱少了，还打了小姑娘一巴掌，小姑娘蹲在地上哭，郑小姐哄。”
“原来如此，”顾荷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她回来我跟她谈谈。”
“姐，”薛绛眼神里充满怜悯，“怎么你们村里都是这样的人？”
母不慈，却要求子女孝。他还没忘记上次顾家骗顾荷回村，却在路上埋伏她这件事儿。
“不止咱们村，这个世道都是如此，尤其是贫困的乡村。”
顾荷话落，郑茵便从门口走进，面上依旧若无其事，直奔楼上。
她示意几人不要说话，悄悄跟在身后，看着郑茵魂不守舍地收拾衣服、裤子、鞋子。
“你是打算收拾行李，偷偷离开吗？”
“啊？”郑茵吓了一跳，见是顾荷，强撑起笑容，“家里给找了门婚事，催着我回去成亲。”
顾荷垂眸，“别编了。抱歉，我刚让顾小青跟去看了情况。”
“没，没事。”
顾荷眨了眨眼睛:“她们找你要钱？”
“嗯。”
“你给了，他们嫌少不满意，开始变本加厉？直到你拿不出钱，就用名誉威胁你？”
这样的套路她在赵氏身上见多了。
郑茵点头如捣蒜，“是。”
既然顾荷已经猜出来，她也不再瞒着，将最近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说出来。
原来前几天郑茵出门买菜，遇到了弟弟和妹妹。两个小孩儿穿得破破烂烂，站在街上看着包子咽口水，被老板撵着到处跑。
逃跑间两人正好撞到郑茵，一见姐姐就跟见着救命恩人似的。
郑茵见他们鞋子不知去向，脏兮兮瘦弱的可怜，便买了包子和鞋给二人，又将他们送到了胡大郎的马车上。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了，谁知第二天，两个人直接来医馆门口要钱。
郑茵从小生活在乡野，看过不少女子凄惨下场，知道这钱给不得。借口没钱而拒绝，哪知下午弟弟就请来了大刘氏。
大刘氏一边拿养育之恩道德绑架，一边恐吓要将十岁的妹妹嫁给鳏夫。郑茵心疼妹妹，给了些铜板。拿到钱的大刘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三日后，大刘氏想方设法打听顾荷赚了多少银子，给她发多少工钱等等。然后脸色一变，让她把工作让给堂哥，她回去跟郑家人说情，郑二麻那事就一笔勾销。
郑茵自是不肯，她曾摸黑独走半夜，求得顾荷收留，才有了如今的日子。现在让她放弃工作回村里，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把想法告诉大刘氏，只得到一个巴掌，和威胁的话语:“如果不愿意，就把你不光彩的事儿告诉县里的人，到时候不只你活不下去，连顾家医馆也别想开下去。”
“我怕连累你们，又不愿回去，所以想趁着家里没反应过来时，离开县城。”
郑茵看着胆小，其实一直倔强有主见，顾荷毫不怀疑她能干出这事儿。
“她如果只是要一点钱，我省省就算了，可她要堂哥替代我，还拿我威胁你们。”
她那堂哥跟当初的郑二麻一样，也是个不成器的。漫说她没权利决定他去留，便是有，也不会让他进来。
而且郑茵身上没多少钱，涨薪是最近的事，之前她每天五文工钱，一个月才一百五六。她深知感恩，将大部分都寄给了曾经帮助她的小刘氏。
顾荷一直知道她的处境，所以每次买菜啥的，都刻意多给。偏她老实，一分都不私藏。
“你别担心，这个位置是你的，别的谁来我都不要。”顾荷接过她手中行囊，冷笑道，“自己门口雪都没扫干净，还敢威胁我。”
这个时代看重女子名声，她一个寡妇之身本就受到非议，再加一个郑茵，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宣传，弄坏了名声，别想在城里开下去。
但她也绝计不会放郑茵走，小事上都保不住自己的人，他日怎么保护自己？
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这事儿你告诉小刘氏了吗？”
郑茵摇了摇头，“我没告诉嫂子，免得她两面为难。她已经为了我做了很多。”
“嗯，”顾荷点头，平静道:“你请胡大郎带个信儿，让小刘氏去你家摸底，看他们到底怎么想，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小刘氏既然没给郑茵带信，就说明她也被蒙在鼓里。
“好。”
郑茵答应，走了几步又回来，“如果不行，也别勉强。我跟你学了点东西，可以去外地当个学徒。”
“你若学会了医术，说不得还有医馆考虑，单只是会抓药，哪里竞争得过男子？”顾荷笑着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事。我若连你也护不住，这身医术算是白学了。”
郑茵一走，早已等不急的薛绛便跑了上来，打听情况。
他们是自己人，顾荷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将郑家的事简单说了下。
薛绛张大嘴巴，三观再次被刷新，“岂有此理！”
顾荷:“现在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
小小年纪还学别人离家出走。
薛绛难得愧疚地低头，随即急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可不能让郑姐姐再回那个龙潭虎穴。”
顾荷简单吐出一个字:“等。”
晚点的时候，小刘氏风风火火赶到安平县，一脸灰尘，满头是汗。
“委屈你了，妹子，”一进门，她伸手抱住郑茵，轻声安慰。
多日的担惊受怕有人依靠，郑茵瞬间爆发，靠进她怀里呜呜大哭。
顾荷几人等了好一阵子，才等到平息，郑茵不好意思朝几人笑笑。
小刘氏横着眉毛，一脸泼辣，“事情查清楚了，是那个老不死跟你堂哥的主意。你堂哥一直想进城，夺了你的位子。老头儿恨你毁了郑二麻，撺掇你爹娘将你嫁给鳏夫，得二两礼钱。”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
“这帮混账尽干缺德事，今儿你要是不来信，我跟你哥还被蒙在鼓里呢。”
时间已晚，顾氏医馆关门谢客，屋里燃起蜡烛，明亮的烛火下，郑茵咬牙，“那咱们现在怎么做？”
小刘氏一拍桌子，“要我说，你学我这泼辣劲儿，直接将那鳏夫和你堂哥打一顿。有了这名头，看他们还敢把你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