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瓦罐坟24

    木悠然从那一秒的迟钝中脱离出来，孙西华的吼声贯彻了整个走廊。

    “xuan！！”

    木悠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情形，像一场团结而撼动人心的盛景，乌泱泱鬼影奔涌而来，像一条宽阔的河流，压倒性的覆盖了任丽丽奶奶。

    这个时候木悠然才意识到，原来孙西华嘴里那声口齿不清的xuan——指的是任丽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任丽丽早已拯救了孙西华。

    那些从雾里、教室里、瓦罐坟里集结起来的老人在他们和任丽丽中间隔开了一条界线。

    那边的吞噬与撕裂声不绝于耳，孙西华的哭声回荡在上空。

    除了木悠然之外，没有人发现校长室里的那个老奶奶也来到了这里，用干净的身躯接纳了血肉模糊的孙西华。

    木悠然猜，她应该就是孙西华死去的奶奶，哪怕已经变成了一个鬼魂，还坚持要为自己孙女讨回公道。

    所以她一直守在校长室，守在那个抽屉旁边，但凡有不轨之人想要拿走证据，她都会严防死守。

    一如这群瓦罐坟的老人。

    他们都有子女，有孙子孙女，哪怕他们死得孤独冷清，哪怕他们死得无比委屈，却没有一个人在砖砌起来之前，选择爬出洞穴。

    ——他们死于怜惜而愚蠢的爱。

    夜色空旷，楼下冲上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手枪对准了任丽丽奶奶，在最后一刻，射出了一发子弹。

    “砰——！”、枪声消弭于这长夜，子弹划破浓雾，划开了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

    持枪的男人笔挺的站在黑暗之中，一步步走上前来，他身着上

    上世纪的警服，将枪揣到腰间，眉眼处有点像那个胡子拉碴的刘叔。

    隋愈惊讶的看着电光火石间回归正常的楼梯间，“结束？”

    话音刚落，直播终于被强行掐断了。

    开枪的男人突然咧开嘴笑了，“结束了。”

    隋愈上下打量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刘叔吧？！”

    还真是刘叔，与此同时，远方传来了警笛的鸣响。

    “九零年代的时候。校园霸凌这个词都没产生呢……噢，你们估计听不懂，听不懂就算了。”

    “你们别看我混得这么惨，转世转不了，阴间也不待见，要不是我握着枪，天天守在这群疯疯癫癫的死人，这六十四年得死不少活人。”

    他面朝月光，像是回到那个动荡的时代。

    “我真后悔啊。”

    他死的时候五十三岁，刚退下来，接收父亲的守墓人职业，死于一场枪击，死亡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

    如今驻守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看过了时代飞速发展，国家重视教育，人们讲究科学，人与人却越来越冷漠。

    恶行依旧不断，甚至还不如当年清王朝覆灭，果然，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他逐渐变回了胡子拉碴的模样，脚上一双凉鞋，目光却始终不变。

    闵时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沸反盈天的正义点亮了夜空。

    刘叔在消失之前说，“死亡并不难，但不要死在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