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新娘14
再次醒来的时候，木悠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四周漆黑一片。
木悠然伸手抓了抓东西，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另一只手搂住了腰。
“别动。”
是闵时安。
木悠然一下心安了些。
“闵时安？我们现在在哪儿？我们还能出去吗？警察还能找到我们吗？”
木悠然在梦里见过相同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身下是个死人，好在闵时安还在正常呼吸。
木悠然转了个身，企图推开棺盖，但是和梦里没有分别，她依旧没能推动。
“我们下葬了吗？不是吧……我们出不去了？已经被埋了？”
木悠然当然不想像梦里那样被埋进土里，一点点被剥夺空气的感受太令人窒息了，她不想再来一次，和死神肩并肩。
在木悠然几乎用尽全力的时候，闵时安从背后轻轻的蒙住了她的眼睛，抓住了她的手，靠着冰凉的棺底，贴在她耳边低语，“别怕。”
闵时安的嗓音低沉而富有力量感，“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闵时安的手抹过木悠然干燥的眼角，用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视角看着她瘦削的侧脸。
后来每一次身陷险境闵时安都会想起这一天。
“没有办法自己逃出去吗？没有人来救我们的话，总得自救啊。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有听到有人说话吗？”
“我醒得比较早，你刚刚被扔到我身上的时候救醒了。原本他们是准备立马下葬的，但是外边好像出了什么事，两个人就匆忙的走了。从他们钉上棺盖算起，我们已经在里面呆了二十三分钟了。”
“这么准确？”
闵时安点了点头，解开了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珠宝和衣带，“在我所涉及到的领域里，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所以我会尤其关注时间。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木悠然画着红妆，和寻常时候比起来有点不一样，她突然反应过来攥紧了闵时安安慰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纹丝不动的棺盖。
“就算是现在出不去，只要能等到警察来，我们就能出去。再不行，我们等等看，神婆不是说放跑了一个吗？除了司徒少虞没谁了。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
木悠然像个老干部一样拍了拍闵时安的手，“别怕，闵时安同志。”
闵时安在黑暗中突然笑了笑，紧紧握住了木悠然的手，“好。”
闵时安和木悠然保持体力，不至于被有限的空气限制住，一直保持沉默。
就在打破沉默的前夕，他们同时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再后来，木悠然的眼睛上方出现了一条缝，缝中露出了洞房的天花板，玻璃灯泡内壁发黑，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阿乔的脸上汗如雨下，架不住眼镜框，他边扶眼镜边使劲的推开棺盖。
很快，在他骨瘦如柴的身板的不懈努力下，将棺盖推开了一半，他伸出手把木悠然拽了出来。
“你们跟我走，赶、赶快走。你们先去我那里躲、躲一下。”
闵时安翻身跳出棺材之外，差一点就踩到了地上的钉子。
离开前，木悠然留神着地上扭曲的钉子，顺口问了阿乔一句，“你拔掉了钉子？”
阿乔从洞房里探出头去，找到正确的方向，确保他们不会被人发现，只甩给木悠然一句，“步、不是，来的时候钉子就已经被拔、拔掉了。”
这个夜晚，闵时安牵着木悠然的手，他们穿着婚服走过双喜村好几条狭窄的羊肠小道，阿乔在前面探路，紧张的两腿发抖。
这个夜晚像李嘉怡冥婚当天一样，天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阿乔住的很偏，他刚毕业没多久，实习工资少得可怜，他连房租都交不起，只能住在某个二层楼的车库里。
“你们小、小点声，楼上还有人，不要被发现了。”
阿乔的手心全是汗，钥匙捅了三次才捅进锁眼，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但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着一个愁苦而冷漠的熟人。
阿乔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去。
“老……老张……”
老张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脚下一双拖鞋，鞋头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老张举起刀了，闵时安和木悠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阿乔猛地跪倒在地，挡在了木悠然和闵时安的身前，不断的朝着老张磕头求饶，“我、我错了……老张，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木悠然瞄准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用眼神示意闵时安，他心领神会，和木悠然做好准备。
就在他们朝着楼梯冲过去的时候，阿乔突然扑向了老张，抱着老张的小腿，最后被一脚踹开。
阿乔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就在他的头顶，可是他却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阿乔匍匐在简陋的车库门口，把脸埋进手臂，无声的哭了。
“我看了无数次冥婚的现场，本来应该视若无睹，习以为常，因为村民们都心如止水，理所当然。”
“我以为我可以在这里草草一生，保持我懦弱的决定、我懦弱的一生。”
“可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愤怒的站了起来，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拽着，最终没能踏出那一步。”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开始，我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我希望她将事实公之于众，我希望她或者离开这里。”
那个夜晚，阿乔站在角落里，人群边缘，看着木悠然走出正堂，转过头来时，她狠狠的盯着红白喜宴，像是随时有可能转过头冲过去，给每个主持喜宴的人来上一拳。
阿乔潦草落魄的一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但这次不同寻常，他脑子一热，选择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