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不死的沈秀
李民华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沈秀。
这天，李民华照常在汤粉铺附近晃荡，在街转角处遇见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看背影她身材姣好，头上包着块碎花头巾，正探头探脑地往汤粉铺方向张望。
李民华只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就好奇多看了几眼，谁知等那女人转过脸，他才恍然大悟。
“沈秀。”
李民华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迅速上前几步，把她堵在街角。
沈秀看到李民华，脸上露出心虚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不李大哥嘛，好久不见，相请不如偶遇，要不你到我那坐坐？聊聊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还是这么有缘分。”
李民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懵了。
他们之间有狗屁缘分？那是孽缘！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他应该马上甩她一巴掌。
可是不知怎么的，李民华还是被沈秀拉回去聊聊天，这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两人探讨了一下午的人生大事。
李民华感叹自己半辈子白活了，原来许昌顺说得真特么对，白天也可以办事，而且更带劲。
“沈秀，你关门做什么？我买了冰棍你吃不吃，这天太热了。”
李民华穿裤子的时候，有个女人在外面喊，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推门声。
那女人推门进来，看见吓得手忙脚乱提裤子的男人，也不怎么吃惊，兀自冲沈秀戏谑地挤眉弄眼。
“王娇娇，你吓到我男人了。”
沈秀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跪坐在床边帮李民华穿上衣服。
等到穿戴整齐，李民华才红着脸落荒而逃。
沈秀在他身后喊:“李大哥，有空别忘了来找我。”
王娇娇一屁股坐到沈秀床上，给她递了根冰棍。
“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化了，外面可热了，对了，你不是说找到孩子了？今天就去看看情况，怎么带回来这个货？一身的穷酸味。”
“孩子没看到，看到领养她的那个人，哼，过得倒是有不错，也对，谁让她有个好哥哥。”
沈秀漫不经心地叼着冰棍，含糊不清地回答王娇娇。
“至于那个男人，不过土老冒，要抱回女儿，留着他有点用，给他点甜头吃，反正苏老板回香港了。”
王娇娇笑着凑近沈秀，舔了口她吃剩的冰棍，委屈巴巴地说:“既然空着，让我也用用，自从苏老板来了以后，我们已经好久没有……”
“别闹，”沈秀推开王娇娇，也不顾她瞬间阴沉的神色，一口把剩下的冰棍吃进嘴里，然后用手背抹抹嘴，走去外面的打了桶水，回来洗身子。
沈秀洗着洗着又突然问:“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我现在做的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想好了，等到苏老板安排妥当，接我们去香港，我们到时候偷偷带着孩子一起走，赚够钱以后就不干了，好好养大孩子，让她以后给我们养老。”
沈秀话音刚落，有人冷不丁从背后抱住她。
“秀，我们在监狱里发过誓的，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可不能为了那些臭男人辜负我。”
王娇娇的话，把沈秀拉回到两年前，当年她以为能依靠石翠花那个蠢货，逃脱牢狱之灾，没想到左等右等也没有消息，直到被带去监狱。
那老女人耍了她，她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沈秀刚进去的那天，倒是没人欺负她，有个满脸横肉的胖大姐，还把她的饭菜匀给她，她听到她们喊她大姐。
沈秀以为这里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直到夜幕降临，那大姐摸进她被窝，开始动手动脚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不只是男女可以做那种事，女人之间也可以。
沈秀觉得恶心，于是她拼命挣扎，被那大姐甩了巴掌。
狱警听到动静后过来查看，大姐捂住沈秀的嘴，直说新人害怕，她过来陪她聊天。
狱警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警告那大姐安分点。
那晚，沈秀逃过了。
但是，她的悲惨生活，才真正开始。
里面最脏最累的活，都归她干，其他人都欺负她，她的饭每次都被瓜分，或者倒掉，她只能捡起来继续吃。
才半个月时间，沈秀已经憔悴地不像样，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于是那天夜里，她偷偷钻进大姐被子里。
后来她的日子就滋润了，大姐很疼她，饭菜挑最好的给她，再也不用干重活。
但每到深夜，就是沈秀最难过的时候，大姐实在太变态了，而且她口臭，特别臭。
这样的日子在持续到王娇娇到来那天。
大姐初次见到王娇娇，也给她匀了点饭菜，沈秀在旁边窃喜，要毁灭就都毁灭，谁都别想干净。
没想到那天晚上，大姐被踹下床，惨叫声荡气回肠。
狱警听到动静又过来查看，王娇娇说:“没事，我刚进来害怕，大姐过来想安慰我。”
狱警瞥见是王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娇娇怎么又是你，你老实点。”
后来沈秀才知道，这不是王娇娇初次进来，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王娇娇行事凶狠，成了她们这新的大姐。
沈秀以为新大姐也有这类癖好，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天，这天半夜终于有人偷偷摸上床。
沈秀睡意全无，原来还是旧大姐，她涎着脸凑近。
沈秀差点没把中午饭吐出来，她抗拒地推了推，旧大姐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麻的，你以为你是王娇娇吗？别给脸不要脸。”
沈秀捂着脸不敢反驳。
没想到这时候，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今晚这里是我的，你有意见吗？”
沈秀通过微弱的灯光，看见是王娇娇，她正站在沈秀床边。
旧大姐忙不迭说道:“没意见，没意见，您请。”
说罢就麻溜滚起来，把床让给王娇娇。
王娇娇也不客气，径自躺在沈秀床上，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沈秀却睡不着，翌日清晨挂着黑眼圈出操。
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王娇娇都睡在她床上，安静地睡觉。
沈秀却觉得很有安全感。
直到有天晚上，王娇娇在沈秀耳边轻声说:“你放心，她不会再来了。”
旧大姐爬上别人的床，那夜沈秀听着那个方向，传来隐忍的喘息声，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天晚上，沈娇娇就回到自己的床位。
第三天晚上，沈娇娇感觉到有人偷偷爬上她的床，是沈秀。
“你走了，我害怕，睡不着。”
沈秀委屈地解释着，王娇娇没吭声，身子却往里让了让。
后来王娇娇比沈秀先半个月出去，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等沈秀出来后，俩人在这里出双入对。
两个月后，王娇娇的积蓄花光，穷到连房租都交不起，在出租屋里大眼瞪小眼。
有情饮水饱，但不吃饭会饿死人的。
幸亏王娇娇的朋友，给她们介绍从香港来的苏老板，苏老板原名苏元龙，是做舞厅生意的，据说在他们当地很吃得开。
苏老板来过以后，对沈秀、王娇娇很满意，出手也阔绰，算是长期包下她们，这次回香港，打算把她们都带过去。
听说香港遍地是黄金，她们打算趁年轻，赚够钱之后再回来养老。
本来事情都讲定了，沈秀回了趟家，准备炫耀下如今光鲜亮丽的生活。
谁知家里只有沈从文在，这才得知沈家二老也被抓了，判得比她还久。
沈沉鱼也被石家领养了，沈秀气得眼圈发红，她的女儿给谁都行，但是绝不能便宜石翠花。
沈秀给沈从文留下两百块，就赶回去和王娇娇商量。
王娇娇才知道沈秀竟然有个孩子，俩人合计一下，她们以后也不会有人养老，这现成孩子干嘛让给别人，不如把孩子偷回来，悄悄带去香港。
这才有了今天沈秀去盯梢的事。
沈秀拍拍王娇娇安慰:“那些男人怎么跟你比，就是折腾一下午，有点累。”
王娇娇从桶里捞出湿毛巾，给沈秀擦背，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累了就休息会，我来伺候你。”
外面巷子口的大黄狗，叼着骨头路过她们家，听见里面奇怪的动静，好奇地支起耳朵听了会，半晌后才夹着尾巴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