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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籍没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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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和硕怡亲王府的多罗大格格——临真格格醒转过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屋里的简易陈设,有些心凉。她这颗心如浸在冰窖之中已经连续数十日了。

    颤抖的羽睫在憔悴的肌肤上投下层层叠叠的暗影,扑扇扑扇着显得脆弱极了,失神暗淡的桃花眸子里盛满了疑惑与迷茫,还有些微的头痛欲裂。

    她失神地掐算着日子——小寒、大寒、冬月十九……

    此时,屋外下着冰冷的小雨,天空阴沉沉得仿佛是要塌下来了一般,淅淅沥沥得雨水敲打在透风的冰冷窗棱上,转瞬就结出一层冰霜来。

    这雨滴落窗的声音,搅得人心上好不烦恼,好不心酸,好不凄凉。

    冬天的小雨夹杂着冰灵灵的冰种,落在窗片上画出一片片凄艳发寒的型异小花来,而她无心看花,只剩流泪。

    陈旧古朴的破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地上就算是落下一根针来,也是都能听得见的。

    她心底凉腔满腹,幽幽地闭上了眼眸,喃喃自语着一个名字。

    听这个名字,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念叨着这个名字,她眼角就滚下泪来了。

    她是从狱中被救出的,和硕怡亲王府被抄家了,一家五百多口人全数失散了,父亲陷于狱中,而母亲在狱中亡故,她甚至都没扶得上母亲的七尺棺,竟眼睁睁的透过狱门看见母亲被一张席子裹着抬出了狱所。

    她在狱中被囚禁了五十多日,才终于被放出来。

    在这五十多日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她竟然看着庶出的姨娘、祖母跟前伺候的丫鬟灵萱、大姨奶奶跟前的贴身丫鬟湘儿相继病死在狱中,拿着一张张席子一个个裹着送了出去,连一身棺材都没落下。

    她又亲眼看着大伯、二伯、二堂兄被一起提了出去审问,才过了半个月不到,就批下圣旨来,定下明年秋后问斩了。

    才过了两三天,又看着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宝珠、婉儿、柔儿相继被提了出去,瓜分着找人牙子卖掉了。

    好好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袭击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飘零……

    想着这两个月来自己所经受的所有苦难,临真格格再也止不住心中悲痛万分的情绪,痛哭了起来。

    在狱中,她身体上遭受了很大的伤害,此刻两条腿麻木无知,平躺在冷冰冰的板炕上,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儿,连扑棱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家破人亡,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就连哥哥、弟弟、妹妹们也都不知去向,下落不明,这让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连老天都想要她的命吧?

    眼底是淌不尽的泪水,这样以泪洗面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了,她身上的伤养不好,一直动弹不得,就连喝一口水都成了难事。

    这时她勉强伸出手,想够得到炕边破木桌上的水碗,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力都够不着,于是勉强支颐起上身来,拖着不能动的两条腿,一边欠着身子探前身子拼劲地展开手指,用手指尖勾到了那个冰冰凉凉的水碗。

    水碗好久都没洗了,里面儿一层污垢,剩下半碗水也不新鲜了,水面上还飘荡着一层稀薄的灰尘。

    她是刚从狱里被救出来的,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日子,已称不上生活,而只能算作上是生存了!但,能被救出来已属万幸,还好没有在狱里就被整死,也没有被下令发配到辛者库后就被立即杖刑而死,圣上对她已属格外开恩,至少还准允她活了下来!

    她是还有机会喝上一口水的!若是连她也被跟着那些丫鬟们一起卖掉了,那可就更加不知自己以后的去向了,只有凄惨,绝无幸运可言!

    此刻,她知道自己的所在,被发配到了上三旗内务府辛者库,充为官奴,这好歹在以后的去向要比那些被人牙子们卖掉的可怜丫鬟要好出许多。上三旗是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直接旗主是皇帝,无领主。在崇祯八年前,皇太极为加强君权,将与自已平起平坐的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借故治罪,自此正黄、镶黄、正白三旗收归自己统辖,从而开创了清帝直接控制“上三旗”的制度。

    如今临真格格被打入上三旗内务府辛者库,自然是被发配到了皇帝所属的大内,说起来比去到王公府第的下五旗辛者库还要好些,尽管也是在低等下人们的住处劳作干活,但到底只是做些造办酱醋、饼饵、茶汤及淘洗果品的粗略活计,而幸运的是她仍是留在了京城、甚至是留在了宫里,而不是被人牙子们卖到什么州县乡里给什么地主豪绅去当小老婆,或是被运送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沟里去过上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望生活!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又多了一丝欣慰,干涩的嘴边沾到了一丝丝水,才品味到了生命的气息。虽然水碗是脏的,水味儿是腐旧的,但好歹没至于要渴死。

    她先前被四名内侍从狱中抬入到这间屋子里的时候,还有两个丫鬟被安排在跟前伺候,但那两个丫鬟瞧着她,可能发觉实在从她的身上捞不着什么油水,就纷纷找个借口跑出去了,想是到其它什么地方沾光去了吧。

    也是了,大家都要生存,自己的生存都成了困难,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责怪旁人呢,她今日能够大难不死,已属老天开眼了,还有什么心肠再去责怪奢求其它吗?

    在狱中的这段时日,她已是见识到了人心险恶,无赖流氓们的手段到底可以做到多卑劣,那些财狼虎豹为了她们身上可能潜藏着的一点点细碎的银两,可以昧着良心做出许多常人根本想不出的恶毒手段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让她们的日子不好过,用百般的手段折辱她们,迫使她们交出藏在身上剩余琐碎的体己银两出来。

    她现在身上遗留下来的伤,就是拜他们所赐!在狱中呆了足足两个月,能使的钱都在最初开始被威逼利诱的使完了,能打点的关系也都倾尽所能的打点完了。本来单独地以为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但人心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一两个人拿到了好处,那么其他人自然也想要拿好处。当他们把她撒出来的钱全部吃喝完了以后,就又盘绕在她身上开始动脑筋想办法了。

    他们总以为她一个堂堂的和硕怡亲王府的大格格,不可能身上就只那么一点钱,一定还会有其它的,他们迫使自已相信——她身上一定还会有其它的!

    于是为了逼她交出剩余的钱来,他们让她睡没有炭火的屋子。在冷冻的坑上愣是绑着了她一整夜,声称她是发疯病乱撞墙、需要被绑着才能保证人身安全……呵呵,简直是鬼扯的话!

    于是就这么一天一夜交不出钱来就再绑两天两夜,两天两夜交不出钱来就再绑三天三夜,她愣生生的被绑在那间冰冻的屋中长达十日,直到她的两条腿被冻到彻底地失去知觉了,看她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又怕把她给整死了,到时侯不好跟上头交代,毕竟就算她有罪,但到底之前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格格,不能轻易地就这么给整死了,万一皇上忽然要人,他们该如何交代?反正只要不死在自已手里就行,于是才得以将她从那间冰冻的屋中提出来,又扔回到原先还剩有炭火的那间狱所中了。

    之前在府中伺候她的丫鬟,看到她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都趴在她身上痛哭不止,而她双眼发愣地望着屋顶,破碎的唇边连一点点游丝的气息也快没有了。

    嫌这两个丫鬟日夜啼哭搅得人实是心烦,便在她们还在伺候她喝水的时侯,就鲁莽的闯进来劈手把碗夺了去,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就把这两个尚且还能与她相依为命的丫鬟也提着出去卖掉了。

    至此连续三日,她都没有喝上一口水,腿上的麻木令她整个人像是全部身体坏死掉了一般,慢慢竟似连一□□气都喘不出来了,呼吸异发地困难。

    她反复咀嚼着口里的唾液,就这么苟延残喘地又勉强活下了十来日,从来没有这么惨过,最后终于被从狱中提了出去,被横着放在担架上抬到了这间屋子里,丢在了炕上,人就走了。

    有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过来跟她说——算她命大,她被发配到上三旗辛者库充作官奴了,过几日会有人来接她过去的!不过,看她眼下这情形也是干不了活的,便格外开恩让她在这间屋子里养好了身上的伤再说,不准有人打扰,只发配了两个低贱的丫鬟给她,照顾她不能行动自理的不便。

    她当时求着这位嬷嬷给她一口水喝,说自己已经有许多日没有喝上水了,还好这位看着面色不善的嬷嬷突然大发善心,给她放了一碗水在这里,扶着她喝了半碗,另外半碗便放回这桌上了。

    配来那两个丫鬟,名义上是来伺候她的,然而什么活儿都没有干,那半碗水也没有再添过、换过,她因要仰仗她们照顾将死的自已,也就废话不多说,仍是低声下气的赔着礼、道着谢,她们也只是极为敷衍地应贺着。

    忍着身上的腰酸背痛勉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了数日,她慢慢想起来与她在全家被发配前有过婚配的和硕恭亲王府的贝勒爷——德善了。

    她仔细回想、手旨掐算着,最后一次见到他已是在两个月之前了!两个月前,他命人还带了许多聘礼过来,与父亲商议婚事!那也是她本身第二回见到他!

    在第二回见到他,她仍是止不住地心悸,脸红心跳的,甚至连抬眼远远地看他一眼都不敢,只是躲在堂屋的夹板门后,偷偷地拿眼瞄他。

    只见德善贝勒爷生得挺拔高大,玉树临风,身上穿着宝兰缠枝花裰衣,一条师蓝蛮纹腰带系在腰间,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扎着一根又粗又黑又重的辫子在身前,修剪整齐的鬓角,衬着英挺的脸孔,一双眼眸寒墨如点漆,也偶尔远远地瞟到她身上来,细细打量她的一行一止。

    能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她真是感到——三生有幸了!

    她原本对这桩婚事就感到十分满意的,尽管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她家里马上就要出事了,与德善贝勒爷的婚事怕是要搁置了。

    当时,直到与德善贝勒攀谈良久的父亲,忽然愉快地唤她过来与德善贝勒爷献茶时,她才轻移莲步,颔着首,款款慢步而来,近身与贝勒爷纳了个万福。

    虽然仍是差答答地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但也算是打了个正式的照面了!

    如今想来那一段美妙的时光,却仿佛是在梦中,是那么的不真实,伸手而去而又触摸不到,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又如天边云霞明月,水边寒潭月影,天月倒映水中央,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唉……

    想至此,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下来……

    到了夜晚,那两个丫鬟回来了,还好她们也不是特别没良心的人,还是给她带了一些残羹冷饭回来的。她勉强坐起身,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靠着吃这些剩饭活了下来。

    另一个丫鬟把地中央一个炭炉里的炭点着了,烧的还是一些石头炭,使得这屋里勉强蒸发出一丝丝热气来,游离着散开,到屋的各个角落,这才让这寒冷的冬季里增添了一丝丝从绝望中生发而出的暖意。

    丫鬟们很精明,也不得罪她,但也不怎么好好伺候她,只要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嘴上什么重话也不说,但什么活儿也是真不干,就这么打发着过日子,各人每日里得个一文钱,还不够一盒上好的脂粉钱。

    好歹他们也是爱美的呀!在这个荒僻的宫殿一角的一处破屋里,灰土灰尘地待了十来日,连个大宫殿里的厢房都不如,她们早想走了,只是嘴上也不说罢了,平白无故的得罪人作什么。

    于是,临真就这么吃着剩饭、喝着凉水,又咬紧牙关这么半死不活地过了十来日,两个丫鬟向上头的总管说假话,说她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地了,其实是为了自个儿能够及早脱身,赶去好接个好差捞点钱也好过冬,谁情愿在这儿伺候一个没什么前程的将死之人,她要是死了,可不能放任她们也去死,于是内务府里便急着派人来拿人了。

    免费的奴隶,不要白不要!拿过去还能指派他们干活,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一天到晚的,饭也是白吃的!

    这一天里,两个内务府的壮实下人拿着一条粗壮的绳索过来锁人,她仍是以带罪之身的身份,就这么被毫无尊严地拖出了破落屋,一路在冷风天里的残壁破砖的旧院中,透着败落的方窗的各宫人们惊异和指点的目光中,她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的破旧院落,终于艰难地来到了浣衣局。

    两个下人把她脖子上拽着一把链子,像是拉牲口一般地拉到庭院最前头的一间矮屋里,填名报道,开始劳作赎罪。

    至今,她都不明白自已身上的罪从何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到底是干了什么坏事,一切都无从得知。

    只知道那一日,宫里下来一道圣旨,被公公们送到府里,后头还跟着来了忠王爷,带着禁旅八旗中位于皇城西侧德胜门里两侧的正黄旗步甲营兵前来,在堂上宣读了圣旨,她的两个伯父,以及父亲,加上堂兄一共四个人,就直接当场被枷了。

    之后官兵们就开始抄家,横冲直撞的闯入了往昔里荣华富庶乡的和硕怡亲王府中,砸的砸、抢的抢、烧的烧、拿的拿、偷的偷、摸的摸……把她的家破碎了个七零八落!

    但是皇上说他们有罪,他们就有罪,连向上申辩都显得是那么的多余……

    如今,家没了,她再无处可去,那么既然她已被内务府内侍总管编排到涣衣局来做工,那么她就做工好了。她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嘴里甚至都不会讲一句多余的话。他们让她往东,她就绝不会去西!

    她将绝对的服从,来换得圣上的开恩,将她重回自由身!

    “确定吗?”旗人内管领斜眼看她,傲慢的指了指。

    内务府下辖七司三院,还有三织造处等三十多个附属机构,以及负责管理太监、宫女及宫内一切事务的敬事房也隶属总管内务府大臣管辖范围,内务府甚至还管辖着三大殿,总之职权大得很,而临真格格今日则被发配到了内务府下署的浣衣局中作工。

    她看了一遍册子上的姓名、年龄、家族、谱系……点了点头。

    双手腕上挂着的锁链来回碰撞得叮叮当当作响,她一起举起双手,翻起右手指,乖顺地在册子的末尾压下了红手指印。

    至此,她成为了官府名册上一名官认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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