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快乐的暗面
唐阮没有说话，仪式上病人的身体数据显示病人情况并不乐观，器官处于持续性衰竭状态。
她犀利的视线落在手术床上的患者，争分夺秒，她当机立断否决:“不止，和三尖瓣形成术一起做。”。
邓语明显不赞同，提出质疑:“可是这样风险实在太大了，不如还是稳妥点——”
“我是主刀医生，听我的，立马准备手术。”
唐阮直接打断她的话，明显不予听取她的异议。
“是，唐医生。”
既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必须听从主刀医生的。
会议室。
观摩的医生们看着面前巨大的投影屏幕，他们也听到了唐阮的话，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唐姐她也太冲动了，现在不是逞个人英雄的时候啊，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她承担得起吗？到时候可别跟着连累咱们济世啊。”
易梨靠在椅背上，暗里拉踩。
主动脉瓣置换术和三尖瓣形成术同时完成，这在心外科历史上根本没有人做过，在没有任何实践成功的先例下，她觉得手术成功率几乎为零。
她旁边的明安本就忧虑，听到易梨的风凉话，回怼:
“啊对对对，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做不到呗。大姐，你能不能动点脑子啊，你没看到仪器上的数值吗？启用原计划，手术铁定失败，所以你还不准唐医生尝试新方案吗？红眼精！”
易梨的脸气的通红:“明安，你别太过分！”
明安哼了一声，不理她。
座位前几排的大佬们也在窃窃私语。
“院长，要不还是通知小唐按照原方案进行吧？她……毕竟还年轻，前途大好。”
马淳很担心唐阮，这个后生他很看好，这次手术受到各方关注，如果失败了，即便错的不是她，可能也要永远告别医学行业了。
汪伯阳目光如炬，严肃地看着大屏中手术室的情况，眼里的精光显得花白头发的老人十分睿智:“不，让她试试。”
马淳闻言跟张珂他们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前面的大屏。
手术室。
这不是唐阮她一时冲动，而是必须这么做。
主动脉瓣变异严重，而三尖瓣异位也威胁着患者的生命，但凡只解决其中一个，另外一个问题也会在术后以极快的时间夺取患者的生命，但患者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进行一场心脏手术。
只要有可能，总要试试。
“切口。”唐阮操纵着手术刀。
“接下来锯开胸骨。”邓语将电刀递给她。
手术室里的氛围十分紧张，唐阮眼睛不敢眨，紧紧盯着创口，目光沉着，手术器具随着她手腕的摆动在一片鲜红中划动着，几个小时的站立导致她的身体开始发僵，眼睛也酸痛得不行。
汗水从手术帽沿边滚落到唐阮的脸上，有几滴硬生生落到她的眼睑里，刺痛涌上。
她咬牙忍住，眼睛坚持着瞪大，全身心投入在创口上，不错过手上的分毫动作。
邓语注意到她的汗，眼疾手快地拿着毛巾给她擦干汗水，然后又跟着投入手术中。
手术中，所有人员大气都不敢喘，即便是做着最微不足道工作的一些护士，也极力做好手上的工作，她们意识到面对的是什么。
快了……
唐阮手下动作飞快，脉瓣置换已经矫正完毕，就差最后一步——缝合。
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唐医生，不好了，患者出血严重，出血位置无法确定！”邓语急促出声提醒。
唐阮神情一凛，毫不犹豫，用剪刀将辛苦缝合了一半的线全部剪掉，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动手术放大镜排查出血位置，还好，她很快锁定了出血范围。
“血管胀裂出血，用血管缝合线缝合血管壁。”唐阮冷静地确定了下一步。
邓语和其他手术人员立马点头，立马投入血管缝合中。
唐阮低头从器具里找缝合线，这时，她的视线无意划过手腕，瞳孔惊恐地一缩。
“唐医生，你怎么了？”
邓语发现唐阮身体开始颤抖，双手攥住手术台边缘，支撑着要倒下去的身体。
“没事……继续手术。”
几个小时后，手术灯灭了。
会议室观摩手术的医生们看着大屏幕，纷纷笑着站起来，掌声响彻了整层楼。
唐阮出了手术室，脸色苍白，她褪去手术服和手套消毒，走到洗手池前，看着自己的手腕失神。
只见手腕上有一道鲜红的线，是刚刚做手术时撒上的，不仔细看，就像是手腕上被划出一道长口子。
济世医院这几天都被各大医院的心外科医生挤爆了，他们都想找唐阮取取经，探讨手术成功的关键和细节。
但是他们注定扑空，因为唐阮这几天请假了，医院里也没有她的消息，还是院长亲自帮她请的。
颐景园。
屋里的窗帘全部被拉上，隔绝了窗外的阳光，室内一片昏暗。
唐阮坐在地上，身后靠着沙发腿，双腿曲起，面容憔悴得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嘴唇没有血色，头发散乱，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睛盯着手下的素描纸。
她拿着画笔在纸上一笔一笔移动，画上的内容初具雏形，一眼看去，毛骨悚然。
洁白的画纸上全是漆黑的眼睛，看的久了，竟然眼睛们在眨动，正在对你诡异的笑。
这不是第一幅画，唐阮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画纸，上面画着恶魔的脸、被囚禁在笼子里作尖叫状的恶鬼、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流血泪……
画笔的笔芯断了。
唐阮低着头，目光死气沉沉地停在断芯上，然后她动了，她右手攥住画笔，笔头处对着胳膊，疯狂使劲地在皮肤上划来划去，瞬间，一道道细长的血痕渐渐显现出来。
她崩溃得大喊了一声，扔掉笔和画纸，脑袋埋进膝盖，号啕大哭，哭声无助悲恸，双手无力地扯着头发，身体颤抖。
唐阮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了，她从地上坐起来。
她几天没怎么合过眼，这两三个小时的睡眠竟让她有精神了许多。
唐阮把地上的画一张张捡起来，光着脚走到卧室里，把床垫轻轻抬起，底下塞满了画纸，现在又添了新的。
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拿出衣柜里新买的红裙，收拾了一番后出门。
唐阮打车去了狄玥那里。
“哟哟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大忙人，咱们神医嘛？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呀。”
唐阮跟狄玥早就交换了家门密码，所以她没敲门，直接输了密码进屋，正躺尸的狄玥揶揄了她几句。
狄玥怀里的桂花则立马从狄玥怀里窜出来，直挺挺地跳进唐阮的怀里。
没错，是跳进！
唐阮哭笑不得地抱着狗子，纤长的手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语气温柔:“桂花想我了吗？”
狄玥酸不溜秋，作势要拍桂花脑袋:“得得得，我这伺候了它小半个月的，一见到你说走就走，毫不犹豫！啊tui！渣男！啊不，渣狗！”
“不准欺负我方桂花哦！”唐阮换上拖鞋，护着桂花坐到沙发上。
狄玥啧了一声，眉飞色舞:“究竟是护着桂花，还是因为它主人才护着的啊？”
唐阮抚摸桂花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飘远，是啊，他走了好久，快回来了吧？
狄玥的脸突然靠近放大，吓了唐阮一跳，她回神后捏着狄玥的娃娃脸有些得意:“起码我有个想的人。”
狄玥不满地退回身子，抓起茶几上的薯片，不认输:“哎，阮阮你别说，我感觉啊，我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哦。”
“嗯？”唐阮的眼神悠悠流转，落到她身上，这段时间没听说她身边有认识什么新的异性啊。
狄玥故意卖关子，先嚼了一大口薯片，心满意足后才跟她解释:
“今天我去跟江星的新闻嘛，本来约好在办公室采访的，谁知道那个死傲娇偏偏要改在一家咖啡厅。嗯——”
说着她突然两眼放光，小嘴吧唧吧唧了两下:“但是那家咖啡厅的蛋糕很绝诶！不行！说着我又想来一块儿了，我今天已经吃了三块了啊！阮阮你不知道，那个蛋糕真的太好吃太好吃了，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虽说江星人不咋样吧，但大方倒是挺大方的，给我点了可多啦，都是我爱吃的口味。”
唐阮见某人已严重偏题，没出声打断狄玥，而是带着不明的笑意看着正陶醉的人。
傻姑娘啊……
狄玥在脑海里回忆了好几遍蛋糕，才讲回正题: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江星那个傻子被人认出来了，还是自己摘下口罩被人认出来的！你说说！自己多火心里没点13数吗！”
“不知道是谁发到了网上，粉丝闻迅全跑来了。阮阮，你是不知道，那乌鸦鸦一群人，只能看到一截截人头，眼底放着绿光，全朝着你的方向跑来有多恐怖！”
狄玥搓搓胳膊，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呢，你怎么逃出来的？”唐阮脸贴着桂花的脑袋，红唇微张，眨巴着眼看着她。
狄玥一把蒙住自己的眼:“阮姐，请你停止散发魅力！”
唐阮耸耸肩，转头亲了桂花一大口！
桂花好像害羞了，两只前爪遮住了眼睛。